第一百一十七章定计
破旧的巷道，萧瑟的气氛。冬季的到来，贫民窟变得冷冷清清，寒冷让衣衫简陋无法抵御严寒的人离不开屋舍。偶尔会有好奇抑或冷漠的眼光透过门缝窗隙看向孙启三人。也有些行人缩着衣角匆匆走在巷道里，会在看到孙启三人时候加快步伐，或者点头哈腰道一声“官爷好”。
孙启心头叹了口气，严寒永远是贫民窟的噩梦，每一年这个时候都会死去很多人。饿死的，冻死的不计其数。而那些尸体或者由朋友兄弟埋葬或者等到尸体发臭后才被旁人发觉，然后埋了。
“我们仨这样，行吗？”王勇不可置信的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孙启和石头道。
“我看也没人盯着我们。”石头的手一直放在刀柄上，双眼警惕的看着四周，那伙杀人如麻的马贼可能会突然冲出来，他不想被杀个措手不及。
他们只有三个人，任何一人的负伤或者死亡都有可能让他们全军覆没。
这是在进行一场赌博，和马贼和贫民窟里的流氓混混。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王勇又问道。
石头叮嘱道：“少说话。”相比较孙启和石头，王勇和马贼厮杀的经验较少，唯有的一次也是最近出城的那次。
而孙启和石头不同，从小安村那里的山匪开始，到文泰镇的莽山马贼，随后又是西溢堡处的吴县马贼、文罗马贼、清河马贼等等皆有交手，作战经验虽说不上丰富但也充足。
“跟着我走就行。”孙启回头看了王勇一眼，王勇心底“呸”了一声，我可比他俩大上不少，怎么就比不上他们的胆气？
他活动了下肩膀，吐出闷在心底的一口气，虽然心脏依旧不甚平静，但至少面上变得从容许多。
当孙启三人将贫民窟各个巷道都走了个遍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晚。
孙启寻了个空草棚住下，草棚很破旧，三边是土墙，前边进门处却是草木搭起的架子，屋顶上留有几个天窗。棚子里满是积灰，看样子是已经很久没人居住。
孙启道：“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落脚。”
王勇抬头看看天，面色不安，说：“不如还是回去，这里可不安宁。”
石头道：“正因为不安宁，所以才得在这落脚。”
王勇急了，道：“你们两个彻底疯了。”
他大白天可以陪伴着这两人疯一把，但是到了晚上，那伙穷凶极恶的马贼能做出什么来，谁都无法保证。
说到底，他内心深处对马贼有着一股恐惧，在域北三省土生土长的人基本都对马贼有一股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这是一百多年来积压而起的恐惧。
这种恐惧不仅仅他有，孙启有，石头也有。
他们三人内心深处都存在着这种莫名而又不肯承认的恐惧，但是孙启和石头在这些日子和马贼之间的战斗中已经将这股内心深处的恐惧给压制下去，而王勇明显还没有走到这一步。
“你们不走，我一个人走。”王勇放下狠话，说完他就牵着马走出草棚，要往回走。
走出几步，见草棚里的孙启和石头居然没有出来劝阻他，他又看了下阴暗的天色，这时一阵冷风吹来，王勇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他突然感觉到这条巷道里似乎有个阴冷的眼光正盯着他，他猛的回头，却不见一人。
“回来了，来，烤火。”孙启在草棚中间烤起了火，红艳艳的火光将他和石头面庞照的通红通红。
王勇气呼呼的将马牵到草棚一角，道：“我是不放心你们，马贼晚上若真的来了怎么办？就我们三个还不够塞人牙缝。”
孙启面色很平静，道：“又不是个个马贼都是高手，你就放心。”
王勇哼哼几声，心道：你若是铁牛我倒还能安心，你连马术骑射都不精，武功还能有多高。
石头笑了笑，道：“早知道该买些酒肉，现在就可以饱餐一顿。”
王勇走到马旁，取下包袱，拿出了三块干饼，又将挂在战马身上的水袋取下，他回头看向孙启和铁牛，“酒肉没有，只有干粮和水。”
石头笑哈哈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王勇没好气道：“想的周到有什么用，都是要死的人。”
石头道：“有我大哥在，你就放心吧。”
“你大哥？孙启，他能有什么力气。比我都不如。”王勇心头火大，他将干饼递给了石头和孙启各一块，自个也坐下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干粮。
“若是我们三能活下，你们记住，以后外出的时候身上必须备些干粮和水，不然活不下去。”
“多谢了，这话我记住了。”孙启咬了口干粮，王勇没在说丧气话，他只是神色很是丧气，感觉过不了今晚。
他将水袋递给孙启，孙启接过水袋，说了声谢谢。王勇却不理他，曲着腿，躺在一旁草堆上。孙启喝了口水，又将水袋递给石头。
草棚里再无一人说话，只有火堆里传来的噼噼啪啪的声音。孙启抬着头，双眼透过草棚上的破洞看到了一轮圆月。
他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月亮始于哪里？又止于哪里？为何夜夜不息。同样的，太阳也是于此，日日不休。不过，他很快的晃起脑袋，这个问题太过复杂，自己不该去考虑。
马贼潜进北炎城的人是分开进来的，必然不多。他们又分散在各处，但又能同时在南营出事之后发动小型的凶杀，这就说明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当然他现在想的和跟王勇说的不同，他是担忧王勇听得他的判断不敢过来。
既然有着某种联系，这就说明他们当中有一存在的很明显的缺陷。那就是发现一路马贼，然后顺藤摸瓜可能会将北炎城所有马贼一网打尽。当然，这只是可能，只要当中中间人是个死士，在被抓之前，自杀的话，那么线索也许就会被切断。
每一片区域必然有一个小头目，而头目的作用就是同中间人联系。石头闭上眼，大脑在飞速的运转着，考虑着。以大哥现在的本事，足以同七八个寻常马贼交手而不落下风。我和王勇各顶上一人，那就是十个人了。
这个贫民窟，里面估摸着会有三五个马贼，即便头目有些厉害，但也不会是大哥的对手。可惜小灰现在跟着小玲，不然可是一个杀招。
小灰虽然只是头幼狼，但这些日子的成长让它变强不少，尤其是速度更甚于前。
唯一的变数是贫民窟里的流氓混混，如果这些混混和马贼一起行动，结果可能会有些不妙。想到这里，石头叹了口气。
“你怎么了，想什么？”孙启听到石头的叹息，问道。
石头摇摇头，“这次变数很大。”
孙启无所谓道：“富贵险中求，马贼应该是骑着马到这里来的，你觉得他们会躲在哪里？”
石头“嗯”了几声，“有几处位置能长时间藏匿马匹，不过也不能不考虑那伙马贼会杀了战马。”
“不会的，马贼不会杀了自己的战马。”躺在草堆上的王勇道。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孙启道。“不过，为什么不会杀死自己的战马，马贼向来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