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倩影
“你不要太自责了。”一向和孙启不对头的李公子也忍不住劝导孙启，“那大夫都说了，石头没事，修养一段时间就会好的。”孙启红着眼睛看了他下，垂下头，身子微微发抖。
“嗷。”幼狼小灰低嚎一声，在孙启跟前来回走动着，最后跳向孙启的怀里，但一下子又摔到地上。
小灰可怜巴巴的看着孙启，两眼委屈的紧。
孙启没有理会它，他站起身子，一个人走出了房间，独留下三个发愣的人。“嗷。”小灰却不发愣，忙跟着孙启的身影，欢喜的跑了出去。
“你大哥怎么回事？怎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李公子问小玲。
马小玲吐出两个字：“自责。”
李公子无所谓的耸耸肩膀，“石头又没出什么大事，有什么好自责的？”
马小玲沉默一会，说：“石头若是死了了？”
李公子神情一愣，满眼诧异又很是认真的打量着马小玲，像是在看另一个人，“我真没想到你居然会咒你兄弟死。”
马小玲沉默，因为她心底明白这次石头负伤勾起了孙启心头的噩梦，也是她的噩梦。
平安县。
“不好意思了，哈哈哈。”马四儿嚣张的话再度在他耳边响起，孙启坐在医馆院落石墩上，他双手情不自禁抓紧自己的大腿，脑海中不断浮现飞速的战马撞飞马四儿那一幕。
当时死的应该是我才对，是我才对。
我为什么要让马四儿，为什么要让马四儿，以前从来都不让他的，为什么这次我会让他，会让给他。
“不要——”孙启嘴巴长得老大，想要大喊出来，但声音却停留在喉间，怎么也蹦不出嘴。
马四儿的腰被撞折，脑袋被铁蹄踏碎，血水飞溅。马四走的时候是看向孙启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突然，马四儿的脸一下子变成了石头的脸，血水布满在他的脸庞，慢慢的流着，流着。
他那失去色泽的双瞳静静的看向孙启，“大哥，救我。”孙启身子一颤，猛地惊醒，天色正寒，他的额头上却挂满了汗珠。
孙启吁一口气，小灰“嗷”了一声，像是长松一口气，用头不断蹭着他的小腿。
孙启弯下腰，将小灰抱到怀里。
“你醒了。”小玲的声音依旧很平淡。
孙启也不回头，“石头怎么样？”
小玲嘴角轻轻勾起，虽然是笑，却很冷：“你现在才知道关心石头？他还好，没有死。”
“对不起，我也不想，我以为……”孙启的嘴巴微微张动，“我以为”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因为没有意义。
马四儿死了，他也不想，他也以为马四儿不会有事，但是马四儿就是死了，死了。他不能在说话，不能在陪他打打闹闹，也不能将或偷或换来的馒头、肉包子送给小玲吃。因为他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如果，下一个出事的是你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小玲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她口中说的出事，自然不是指受伤之类，而是死亡。
“你这丫头乱说什么，我还没当上域北侯，怎么会出事！”孙启站起身子笑道，他伸出手摸向小玲的头，但是就在指尖刚刚触碰到小玲的发丝，又忙收回了手。小玲现在是个大姑娘家了，不能再向以往一样。
小玲依旧平静的看着他，就连孙启的手触碰到她的头发的时候，她的眼神仍然那般平静。就像一滩死水，无声无息。
孙启心底明白，石头这件事触发了小玲的噩梦，就像刚刚自己那般，不过小玲的表达和他的表达不相同而已。
他不想让小玲待在这噩梦里面，所以他必须笑，必须放松自己，必须将小玲从噩梦中拉扯出来。
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效果，但是他希望小玲能够开心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静如死水。
近百名士兵的保护之下，马贼自然不敢攻打济世堂。孙启这些日子虽然没有出去，但是他再一次成为北炎城的名人了。他们三人抓捕了马贼头目，官府通过这个头目的口舌，顺藤摸瓜数日之内斩杀抓捕了数百马贼混混。
他们三人想不出名也难，特别是孙启，前些日子还在市井里流传着和楚丽华的绯闻，如今又立下大功，结果自不多说。
如今在北炎城里流传的少年郎力破马贼奸细，疾风营三勇士大斗贼窝……等等等等，各种各样的版本都是在讲述着孙启。
现在的北炎城虽然禁足，但是这种小道消息依然流传的很开。消息的结局，自然不会不提负伤之人，负伤之人是谁？或言孙启或言石头更有甚者提到了王勇。
“小姐，那孙启真的受了很重很重的伤，奴婢听说孙启身负重伤逃到了济世堂，据说他当时浑身是血，就连眼睛也是血红血红的，说的可是将奴婢吓坏了，还好奴婢没能见着，不然天天晚上得做噩梦。”一个女婢对着铜镜前的楚丽华道。
楚丽华神色有些紧张的问：“那他后来怎么样了？”
女婢疑惑道：“他？”
楚丽华忙道：“就是孙启啊。”
女婢道：“这奴婢就不知道了，据说当天晚上来了好多士兵包围住了济世堂，有差不多数百人。”
“好了，好了，你先出去。”楚丽华急忙摆手道。
“奴婢这就告退。”女婢做了个万福，退下了。
楚丽华咬咬下唇，嘴里喃喃自语：“济世堂。”
北炎城里忙着抓捕马贼混混，自然需要人手，而抓捕马贼疾风营又是首当其冲。所以守卫孙启的大部分士兵被撤走，陈老四最后留下二十个好手在这里看护着。毕竟大多数马贼已经被逮捕，余下的漏网之鱼也不足为惧。
石头的伤已经大好，只是失血过多，还需静养。医馆内外有二十多名士兵看护，这里也算是非常安全。
“喂，孙启，好久没看你出来呵。”陈冲朝着刚走出医馆大门的孙启打了个招呼。
孙启道：“石头伤势已经大好，估摸着明天就可以痊愈，到时候我请大伙吃顿饭。”
陈冲笑道：“你这可不能就请一顿饭喝一顿酒了事。”
孙启心道：也是，兄弟们守了这么久，一顿哪够？
“赶明儿你可就是副军头了，你说一顿够吗？一顿是石头伤好的酒饭，一顿可是你小子升官发财呵！”陈冲身旁一士兵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