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夜会雷山
月下离了楚庄，楚公子骑着白马在前，孙启牵着黑马随后。孙启本想和楚公子打个招呼，但感觉他是个心高气傲，不易相处，便也关了话匣子，默然随其后。
两人走了一阵，楚公子突然停住了，孙启心头疑道，到了吗？
“我很感谢你救了我的妹妹。”楚公子开口道：“不过，我希望你以后能离她远些，这样对你们都好。”
孙启一愣，他很喜欢和楚姑娘一起的感觉，因为很快乐，不是表面快乐，而是心很快乐。
“为什么？”他问，楚公子抬着头，指着天上的明月说道：“你看，那是月亮，你能攀上去吗？”
孙启也抬头，月不圆，是残月。他明白了楚公子的意思，他是说楚姑娘的家世，不是他所能攀的起的。
孙启苦笑，“我知道了。”楚公子点了点头，又道：“你若是后悔当时不要那一百枚金币，我还可以送来的。”
听到这话，孙启心头一怒，讽刺道：“你们富户人家眼里便是只有钱财？”
楚公子面色平淡，骑着白马在前面缓缓的走着，他淡淡的笑了笑：“没错，因为有了钱财就可以决定一切，可以买来天阶护卫，可以买来城主保护。”
孙启心底有火，不过却没发出，这骑着白马的人，毕竟是楚姑娘的大哥，他也不想和这骑白马的人理论什么了，只是漠然随其后。
他记得石头曾经说过：富商的本性就是一个“利”字，为了“利”字，他们甚至可以出卖自己的家人。当时他还不信，现在他信了。
孙启随着楚公子走了一阵路，路上两人谁都没说话，也许他们都不屑说。
“那家就是破阵营统领的宅子，我就送到这里了。”路过一角，楚公子指着前面一个宅子说道，这家宅子不大，也就有着寻常农家院子两三个大而已，对比周围的高家大院实在不值得一看，更不消说和楚庄比了。
“我最后告诉你一句，也警告你一句，离她远些。”楚公子说完这话，就骑着白马返了回去，孙启握紧了拳头却说不出话来，他就那般沉默的站在马前。最后他还是忍了，就像儿时一样，面对平安县的大户欺负，他选择了忍，因为除了忍别无选择。
马儿不安的嘶鸣了几声，孙启平复住了心头的怒火，也松开了紧握的张起青筋的拳头，他拉着马儿来到了破阵营统领的宅子门前，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了稚嫩的童声。
孙启问道：“请问是破阵营统领的家吗？”
“是啊，你等等。”童声再次传出，“爹爹，有人找你，爹爹，有人找你。”
“好了，知道了，我马上来。”随后一声厚实的声音传出，其声道有力，听起来就非寻常之人。
“吱——”一声，院门被拉开，里面走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他鼻子一吸，就闻到一股血腥味道，不觉之间有了三分警惕的看着孙启，见他牵马带刀身穿血衣，更是满眼警觉。
“你找我。”他问，孙启挺直着身子点点头，道：“是。”
“什么事？”络腮胡子问，孙启掏出了石头给他的那封信，说：“这是文泰镇骆将军让我给你的信。”
络腮胡子接过信，轻掩门口，身子稍稍退后半步，随后他打开了信封，也没细看，便将信收了起来，道：“倒是对不住了，小兄弟，我仇人太多，不得不警惕点。”
孙启一拜手，也不在意，说道：“将军是个实在人，没什么对不对得住。”
络腮胡子道：“天色已晚，你就到我家休息一晚，明日回头转告骆晟，说我会去的。”孙启也不客气，“也好。”
络腮胡子拉着孙启进了屋，又让其仆人将马牵到马厩里去，“小兄弟可是还没有吃饭，不若……”
他话还没说完，孙启就道：“不用了，已经吃过了。”
络腮胡子点了点头，吩咐着自己的内人去准备一间客房外加一套衣物，“请坐。”络腮胡子将孙启迎到了客厅，自己坐上了主位。
“小虎，回去睡觉，爹爹要和这位叔叔谈些事儿。”络腮胡子瞧到了趴在门口的小孩子，叫道，孙启转头看了过去，这小孩子大约七八岁，虎头虎脑的，挺是可爱，只是还有一些怕生。
“你这一路上不大顺利？”络腮胡子问道。
孙启“嗯”了一声，说：“路上碰到了七个马贼，皆身着黑衣，骑着黑马，持刀带弓。”
络腮胡子神色有一些凝重，说道：“若我所料不错，这些人应该就是蟒山斥候，看来他们马上就要攻打文泰镇了。”
“蟒山？将军怎么知道？”孙启疑惑。
络腮胡子解释道：“蟒山马贼斥候皆是黑衣黑马，持刀带弓，五到十人为一队，其队长武艺非常，小兄弟碰到了蟒山斥候能活命倒真是不凡，我看你持刀带弓还牵着黑马，要不是你没穿黑衣，我还就以为你是蟒山斥候了。”
孙启笑道：“还好没有黑衣，否则可要着了将军一顿打。”
络腮胡子听完大笑，询问孙启一路上经历，孙启自是将来来往往告诉了他，只是没说楚姑娘险些受侮辱，这对姑娘家的名声不好。也没说领头人是被他一拳打残的，只是说领头人被他的幼狼偷袭而死。
络腮胡子听的直点头，“看不着小兄弟倒也是个猛人，杀了数个马贼也不手软，你可知道，马贼斥候中除却域北十九寇，这蟒山马贼斥候也颇有名声了。”
孙启道：“若非他们大意，我必然死在他们手中。”
络腮胡子却一摆手，说：“谈不得什么大不大意，赢了就是赢了，无需对自己客气。”
孙启又问道：“我有一点疑惑，蟒山马贼为何要绕道那么远，攻打文泰镇？”
络腮胡子叹了口气，说：“这事儿得从三年前说起，那时候域北十九寇之一文罗号召附近马贼集七万之众，攻打北炎城，久攻不克，文罗大军缺乏粮草，便命一部五千人攻打文泰镇，欲要取其粮草，结果被骆晟将军率部众千余人在野外击破，五千马贼只逃出了数百人。”
“你是说那数百人后来投靠了蟒山马贼，现如今兵马充足，便要来报仇雪恨？”孙启问道。
络腮胡子道：“也不是投靠蟒山马贼，文罗大军因为没有粮草，后来便被我北炎城击败，一些马贼部众或者折损过多，害怕回到老家被其他马贼吞并，便在蟒山集合了起来，他们以攻打文泰镇逃出来的那些人为头目，建立了蟒山马贼。现在的你也就知道了，蟒山马贼如今人马众多，就是我北炎城对其也有三分顾忌。”
“那现在蟒山马贼有多少兵马？”孙启急了，络腮胡子想了想，说：“不下七千众。”
孙启心头一颤，神色略紧，络腮胡子又笑道：“他们虽然有七千人，但多是乌合之众，其游兵散将还有几分看头，主力部众却不咋的，在且，他们以蟒山为巢，也不可能尽出其兵攻打文泰镇的，我看这次来个四五千就是个头了。”
“昨天，文泰镇来了个校尉，居然让我们城主不用出兵，说文泰镇足以抵抗这只马贼，现在看来，文泰镇内部也不太平静啊。”络腮胡子叹道。
孙启深有同感的点点头。
“我看你这人是个当兵的料，要不等灭了这伙马贼，你就来我的手下当兵如何？你可别学骆晟那家伙，当年我北炎城城主大人派五个使者去请他来北炎城，并还承诺帮他重新建一个四千人的铁武卫，这家伙居然还拒绝了。”络腮胡子接着道。
孙启摇头笑拒，说：“这可对不起了，将军，我现在还是个佣兵，已经被人雇佣了，而且我还要去天海之城。”
络腮胡子有一些遗憾，失望的说道：“唉，倒是可惜了你的身手，你哪天若是想通了，我破阵营欢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