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情为何物（5）
第177章情为何物（5）“萨满教是已知的，世界上最古老宗教的之一，没人能清楚地说出它起源的时间甚至是朝代。”吃到差不多时，岳灵儿侃侃而谈，她中立的态度，客观的介绍，让即使是象贺渊龙这样没有任何信仰的人，也不觉生厌，倒是秀秀对这些并不太感兴趣，因为这里面没有她想要的答案。
仿佛是她肚里蛔虫一般，岳灵儿接下来的话，成功地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它的发源地在我国北方的游牧民族生活地区，欧亚大陆交接处，在清朝建立时，被满族人广泛传播到内陆，再往前追溯的话，蒙古人啦，胡人啊，匈奴人啊，其实都是信奉萨满教的……”
“匈奴人”三个字已足以让秀秀心头一跳，而岳灵儿接下来提到的名字，让她几乎无法自制，“有资料表明，萨满教还和佛教很有渊源，而佛教中的‘浮屠’一词就是来自萨满教中的‘休屠’……”
看到秀秀握着果汁杯子的手不住地微颤，贺惟一关切地问，“小休，你冷吗？是不是冷气开得太大了。”
“啊，不是的。”秀秀赶紧把杯子放下，又把手藏到了桌子底下。
贺惟一已按铃叫人，“来点儿热饮吧，就算是夏天，喝太多冰的东西也不好，尤其是女孩子。”
岳灵儿默默地看着贺惟一，只有和贺惟一常常接触的人，才知道，平时看起来孤傲的贺惟一，其实非常细腻温柔，处处都肯为他人着想，只是从今以后，这份体贴关怀，还会只属于自己一人吗？
“来壶茶吧，要口味重的那种，是铁观音吗？”贺惟一平常不喜欢喝茶，“我不太懂这些，不过小休不是一直喜欢喝口味重的茶嘛！”
岳灵儿心头微酸，掩饰地低头喝果汁。
贺渊龙有些奇怪，在他印象里，秀秀从来不喜欢喝茶，更不喜欢什么口味重的茶。
秀秀心头一震，这些，贺惟一又是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些什么，不行，今晚趁着灵儿在，一定要把事情搞清楚，快点做决定才行。
“这里没有铁观音，”秀秀说，“红茶就好了。”
“哦，”贺惟一转过头对服务员说，“那就红茶吧，要热的，而且不加奶，不加糖。”
这种笃定的语气，细致的安排，让贺渊龙感觉很不好，他和秀秀在一起，更多的是接受秀秀的关心和照顾，是不是有很多该做的该了解的事，被他忽略了，秀秀才决定离开他的？
贺渊龙有些愧疚地看向秀秀时，秀秀全副的心思都放在岳灵儿身上，“‘休屠’是个人吗？”
“啊，这个啊，是个介于人与神之间的存在吧，其实吧，休屠可能是个灵力强大的巫女，也可能是位很有能力的女子，然后被夸大了，就成了神，因为年代过于久远，已不可考证，那个时代连文字都没有，只能口耳相传，所以我也说不清楚，就象是黄道婆啦，神农氏啦，黄帝、炎帝啦，当初不也是人嘛！”岳灵儿解释道。
“这世界上哪有什么神啊！”贺渊龙感叹地说。
岳灵儿对他这种怀疑的态度很不满，“对于不知道的事，我是一向不乱说的，”她用和秀秀十分相似的大眼睛瞪视着贺渊龙，“再说，对神的标注，每个人的界定也不同，你心目中的神，我未必瞧得上，我崇敬的神，你也未必懂！”火药气味浓重。
贺渊龙不过是因自己的曲折经历有些伤怀，无意之中冒犯了人家的信仰本来就不对，加上对方又是个年龄小他很多的小女孩儿，他应该忍让，就沉默着，没接岳灵儿的话。
贺渊龙不善于表达，更是很难开口对别人道歉，他会在说话做事之前做充分考虑，最大限度避免错误情况发生，也会在失误之后，做出实际意义上的让步，弥补并加倍赔偿损失，让对方直接获利。
他曾对秀秀说过，“世界上最垃圾最没用的三个字就是‘对不起’，也是我最不愿意听到的。”
对于贺渊龙这种观点，秀秀不管能不接受，都十分理解，从他的经历上看，无法在妈妈临终前两年细心陪伴悉心照料，是他心中永远的伤痛和遗憾。
从他的性格来讲，他是百分百的实干家和理性动物，不管是谁，任何破坏成功的失误都应承担责任，受到相应的惩罚，单单的口头道歉和内心愧疚，因为不能对结果产生影响，他认为是没有用的。
可此时岳灵儿对贺渊龙这种冷漠的态度，却感到恼火。
意识到了这种状况的秀秀，知道既无法在一时之间劝贺渊龙做口头道歉，也不能让岳灵儿马上接受贺渊龙的观点，赶忙前来“救火”。
“阿不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不过是感叹人生充满遗憾，很多东西错过了就再也无法弥补，又觉得这个话题很沉重，不愿意打扰了咱们现在的好兴致。”秀秀温言款语地说，然后直接开起了玩笑，“他不善表达，要说正式道歉的话，还不如我来，我因为犯错误多，特别擅长这个。”
兄弟俩都轻笑了起来，各自想起了一些温馨的琐事，这个并不高明的玩笑，让他们觉得特别符合秀秀有点儿迷糊和任性的个性。
而岳灵儿早已感叹道，“你叫他‘阿布’啊！没想到你们这么浪漫！”
秀秀和贺渊龙都好奇地看向她。
“这个是我随口乱起的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秀秀问。
看看秀秀十分真诚的态度，岳灵儿才明白他们是真不知道，“阿布这个名字啊，在好几个少数民族的男孩子中都被用得很多，有的民族说，这个名字的本意，是‘情人’。而在萨满教中，还另外有个传说，据说远古时候有一对情人，他们爱得很深，却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惹得‘上神’动怒，百般折磨他们，想把他们拆散。”
“可无论受到怎样的责罚经历多少痛苦，就算惹得天怨神怒，他们也不肯分开，这样轮回了一世又一世，最后‘上神’也被他们感动，饶恕了他们。而那个女子，就把她的情人叫做‘阿布’。”
“所以在信奉萨满教的女子中，如果她叫一个男子‘阿不’，那个意思就是，永生永世的情人。天荒地老，生命尽头，他们也不会分开，这已经不仅仅是个称呼了，它还代表着一种承诺。”
房间里一时沉默，这个极为惨烈的爱情故事，让所有人都有些动容。
秀秀想起了火狐皮的传说，想起了她穿过去后，也叫冒顿阿不，想起了她休屠巫女的身份，想起了她的“身祭”……
“这只是个传说，”岳灵儿看着面色凝重的秀秀，好心地说，“再说，你也不信奉萨满教，随便叫叫没什么的，不用介意。”
“不信奉萨满教”，秀秀在心里重复一次，虽然在这之前，她并不知道“萨满教”这个名字，可她已能确信，她就是个萨满教教巫女。
她以后不会再叫自己“阿不”了，贺渊龙想，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也无法填补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萨满教的教义是什么啊？”秀秀挣扎着问，她是无心犯下的错误，但愿“上神”能够原谅，但愿还来得及做些改变。
“没有。”岳灵儿简短地回答。
贺惟一奇怪地问，“宗教怎么可能没有教义？是你不知道吧！”
岳灵儿白他一眼，“就是没有。我们家有外婆、妈妈和我三位巫女，往上数的话，不知道有过多少位巫女，怎么会不知道呢？是你不知道好不好？！”
“那么，如果没有教义，你们又是怎么成为巫女的呢？”贺惟一边问，边做好奇宝宝状，无辜地道，“我只是求知欲强，没别的意思哈！”
岳灵儿生不得气，勉强说了句，“等有了灵力就会有感觉的”想想这种理由实在是难以让人信服，不由语塞。
“其实除了自身的感觉，还有考核方式的，”秀秀语速很慢，紧皱着眉，她既不愿意被人误解萨满教，也不想说出什么过于危言耸听的话，吓着他们，“那是一种仪式……”
“哦哦，叫‘请神’，上次我在你家看到过‘请神’用的法器，就知道你是信萨满教的。”贺惟一顺畅地接口。
贺渊龙也想起他和秀秀买那些东西时，那位老奶奶说的话，看来秀秀一直在关注这个方面的事，是他太粗心了。
“对，”岳灵儿得到了支持，又变得表达流畅起来，“‘请神’这种仪式，是具有很多功用的，简言之就是咨询，有了困难，请神来帮忙，或是得到些提醒什么的。不过萨满教发展到现在，已经不仅仅是这样了。”
秀秀抬头看向岳灵儿，后者自信地微微一笑说，“什么都在与时俱进吗，宗教也是一样的。在远古时代，人们信奉的神，通常来自于自然界，比如日神、月神，代表天空的‘上神’，代表大地母亲的‘休屠’女神，还有‘昆仑神’，听名字就能知道是代表山川的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