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情为何物(8)
第180章情为何物(8)“我不唱!”心情低落的岳灵儿直接拒绝,被贺渊龙那冰霜般的目光扫过,岳灵儿的心头一颤,赶紧改口道,“我要最后一个唱,不是说,最好的总要留在最后嘛?姐姐先唱吧!”还抱着秀秀的胳膊,撒娇般地摇啊摇,特别自然。
秀秀立时就笑了,轻轻点了下她的鼻子说,“你呀……”
两个女孩儿这样,兄弟二人也就识趣地偃旗息鼓,说实话,他们也有些感到奇怪,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变得剑拨弩张了呢?
和岳灵儿不同,他们是不会把责任归咎于秀秀的。
“你坐着,我去帮你点。”贺渊龙说,“就唱上次我们聚会时,你唱的那首《套马杆》吧,很好听。”
秀秀腿上一团乌青,中间还有点破皮儿,估计一定很痛,贺渊龙想。
“好啊,好啊,我也很喜欢那首歌……”岳灵儿说。
可贺惟一此时已走到点歌器前,熟练地选好了歌,又转身把麦克风递到了秀秀手里,“你唱这歌吧,我觉得这个你唱得也很好。”
前奏响起,是那首《家乡》。
秀秀有些抱歉地看了眼贺渊龙,后者很绅士地表示没有关系。
“我的家乡,在黄河边,它是一条美丽的河……”随着歌声,秀秀的思绪又一次飘远,河边那些惨烈的厮杀,那些她深爱的族人们啊,他们后来怎么样了?生活得还好吗?
冒顿那么能干,没了头曼的钳制和陷害,他一定会照顾族人的吧,他曾答应过她,他能再次带领那些骁勇善战的骑兵,渡过黄河,回到他们原本的家乡吗?
“阿妈她说,牛羊满山坡,那是因为‘上神’保佑的……”阿妈是知道了她做了身祭后才离开的,如果她能早些还魂,那么阿妈是不是就能不走?
大姐彩霞怎么样了呢?但愿乌勒合能在每次征战后,都平安归来。沃尔汉的身体,能不能熬过下一个冬天呢?二锅头和骨克牙该有孩子了吧!
凌乱的思潮中,秀秀的歌词一错再错,却没人提醒和纠正她,她满含浓情厚意的歌声,述说着无尽的思念,每个人都感受到,有那么一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让她日夜牵挂,梦萦魂牵,而那里,有青青的草原,和数不清的牛羊,以及她心心念念的亲人好友……
歌声停下后,掌声纷纷响起,可秀秀顾不上这些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那个,你们知不知道,有哪个历史人物,叫‘默读’的?”
秀秀的话音刚落,三个人就都已做了回答:
“当然知道。”
“知道啊。”
“我知道。”
秀秀满含诧异地一一看过,还没上大二的贺惟一和岳灵儿,和连高中都是在国外读的贺渊龙,惭愧地说,“我的历史真是学得太差劲儿了!”
岳灵儿微微一笑,快言快语地说,“不是啊,姐姐,这是少数民族历史,很偏的,他是匈奴人,是匈奴历史上最伟大的单于。而且‘冒顿’这两个字很多人都会读错的,”她在秀秀的手心上写下,“他们习惯读成‘帽盾’的。”
“嘿嘿,”贺惟一也笑了,“其实我也那么读过,而且很久,后来才好不容易改过来的。”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呢?”秀秀又问。
“我信萨满教啊,专门要研究和萨满教有关的少数民族历史的,外婆和妈妈也会教,这是我的‘家庭教育’。”岳灵儿颇为自豪。
秀秀也很羡慕,又把视线转向贺惟一,“是灵儿告诉你的吧?”
“不,不是。”贺惟一的脸红了,不过还是实话实说,“是大哥教我的,还送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
这回不等秀秀发问,贺渊龙就说了起来,“有段时间,我对自己的姓氏发生了兴趣,在查证的过程中,发现‘贺’这个姓,实际上是匈奴人的后裔,就转而查匈奴的历史,然后就对冒顿这个人特别感兴趣。”
“匈奴人在他的手上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统一,各个方面都有巨大的发展,他是了不起的军事家和政治家……”
“他还是个恶魔!”岳灵儿直直地打断了贺渊龙的话,“他为了得到权势,杀了无数的人,包括他的继母,他的亲生父亲,还有他的弟弟!”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贺渊龙坚持道,“你还年轻,不懂得这些。”
“无情无义,也算是小节吗?!”贺惟一站在岳灵儿一边,硝烟又起。
“时间能掩盖太多东西,当一个人成为传说时,谁又能真正了解和体验他的内心?”秀秀是有感而发,她并不只是在说冒顿,还包括那个已被传成了“神”的休屠巫女,“不管我们如何评价,恐怕都会有失公允。”
这样的话,让三个人都无法反驳。
“所以武则天才立‘无字碑’,而冒顿那个时代,连碑和文字都没有,尸骨葬在哪里更没人知道。”岳灵儿也有了感慨,“两千三百多年啊,现在恐怕连灰都没了。”
“算了,不说了,这个话题太沉重,”贺惟一调节着气氛,“小休要是想知道的话,去网上查就好了。”
可不是嘛!一语惊醒梦中人,转而想到自己已从公司辞职,秀秀有些遗憾地说,“我还没买电脑。”
“哎呀,这有什么难的,明天我陪你去买就好了。”贺惟一说,“现在还是先唱歌吧。”
“对,把大哥说的那首唱完。”岳灵儿拿起麦克风,放到秀秀手里。
贺惟一去点歌。
“给我一片蓝天,一轮初升的太阳,给我一片绿草绵延向远方,给我一只雄鹰,一个威武的汉子……”
她曾唱着这首歌,送他上战场,也曾用这首歌,留住他离开的脚步,时至今日,蓝天朝阳依旧,绿草年年丰美,可那个她曾深爱的汉子又在哪里?
他的威武,他的强壮,他的成败,他的对错,都抵不过时间,那时的他们那样年轻,从没想过,一次错过,就再无交集,哪怕到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