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蛮阿爷和白老
蛮姆-马瑞斯坐在白木镇镇长——白老的房间里。
虽然是白木镇的镇长，但白老的房间却很朴素，他作为白木镇的镇长，也就只有个一室一厅而已——就在他名下酒吧的二楼。
当然，白老的身份并不仅仅是个酒吧老板。和蛮阿爷一样，白老师白木镇最大的“地主”，如果没有他的话，白木镇也就不存在了。
不过，白老和蛮阿爷一样，平时走在外面的时候，也就是低调普通的老人家罢了。
白老的家是个简单的小套房，一室一厅，卧室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又窄又长，看着这床就知道它的主人一定也是瘦瘦高高的。
他的客厅里有一张很舒适的沙发，可以供人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这只沙发上面铺着长毛象的皮，沙发背上还有凯尔星球的织娘纯手工制作的靠枕，靠枕里头填充的是软软的云棉，布面则是相当居家的米黄色。
蛮阿爷一看这沙发，这枕头，还有明显每天都有人打理的长毛象的皮毯子——他就很不爽！
——这老混蛋也太会享受了吧！
——怀特·蛇斯！
明明当年大家都是刀头舔血的狠人，结果他现在居然……居然变得这么堕落！
蛮阿爷就想起了自己在瑞尔镇的土屋子，虽然不至于是家徒四壁吧，但也可以说是一贫如洗。其实，自称是天才木匠的耗子巴尔曾经和他说过，他很尊敬蛮阿爷以一己之力保护了整个镇子不受黑暗森林生物的侵害，所以他愿意免费为蛮阿爷打一套家具。
巴尔拍着胸脯说：“您永远可以相信巴尔的手艺！巴尔能做出整个巴巴里安最时尚的家具！——如果您喜欢其他星球的风格，只要给巴尔一套图纸，巴尔就能做出来！”
蛮阿爷觉得巴尔这家伙明明生活在巴巴里安，却还要穿得像个文明人似的，说话还一套一套，他就有点看不惯。不过巴尔的到来的确为瑞尔镇添加了一抹亮色，在他的大力邀请下，蛮阿爷也去他的小屋坐了坐。
——结果差点就没有进去，那小屋总共三层，才那么小一点儿！阿爷他一口气都能把它给吹飞！里头的家具也都小的跟玩具一样！
蛮阿爷在小小的，精致的巴尔的屋子里无处下脚，最后是巴尔端出一杯黑乎乎的茶来招待他，他一口下去——
蛮阿爷：“噗——”苦死了！又苦又涩！这什么鬼东西啊！
巴尔也呆住了，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蛮阿爷：“阿爷……那个，如果觉得苦是可以加糖加奶的……”
蛮阿爷定睛一看，果然，是他太急了，巴尔端的小托盘上，还用一个很小很小的杯子放着糖，另一个很小很小的杯子则是放着可能是哞哞兽奶。
蛮阿爷罕见地闹了个大红脸，他不能说是巴尔的错，因为巴尔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愿意邀请他、招待他的瑞尔镇居民了。但他更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太鲁莽——哼，他蛮阿爷当年那么多家业，就是靠这股子莽劲儿干出来的！
所以他就摆出高人姿态，胡乱对着巴尔的小屋点评一番，然后匆匆跑走了。
从那之后，蛮阿爷就认清了一件事：他生来就是个粗人，什么精致享福啊那都是虚的！那都不适合他！他是谁啊？他可是五十年前闻名星际的大海盗啊，通缉令榜上有名的，他会一直过着最硬汉的生活，普通人的温馨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于是，蛮阿爷就再也没有了修葺自己那个土屋子的心思，他豁达地想：没有家具又怎样？这样光秃秃的多好打扫啊！土气难看也很少，瑞尔镇比他家还破的大有人在，这不正说明他亲民嘛！
如果当时牧遥就在瑞尔镇的话，一定会纠正他：“这和亲民没有关系，这就是懒！”
——不过牧遥那时候还没来巴巴里安嘛，所以，蛮阿爷就能够继续过着独自撒欢儿的生活啦。
然后……时间就到了最近，蛮阿爷在大半个月前就得知有一伙星际海盗的余孽逃到了巴巴里安东半球。这群星际海盗想做什么？他们会不会破坏巴巴里安东半球现有的平静？
蛮阿爷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那一刻他就如同睡醒的狮子一般，感到自己的地盘被人窥视了。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假如——这群不长眼的家伙的目标是他的瑞尔镇的话——
蛮阿爷只觉得自己杀意蓬勃，因为瑞尔镇距离黑暗森林非常近，他甚至考虑到了星际海盗中的强者未必会忌惮黑暗森林的高级魔兽，可能会降落在林子里，然后出来偷袭瑞尔镇。
所以，他也非常有远见的让他在黑暗森林收到的小弟，一头出生没几年，因为没了父母还差点饿死的小翼龙兽去“打探消息”。
结果小翼龙兽没有在黑暗森林找到任何陌生的活人，蛮阿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就接到了白木镇白老的密信：速来。
还没到白木镇，蛮阿爷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白木镇炸了。
不，不是从内部炸的，是那天有个飞艇从天上砸下来，正中白木镇中央喷泉广场，重击之下直接爆炸，余威波及到了整个白木镇，就连白老的小酒吧都没能幸免。
白木镇的居民当时都在准备集市呢！还有从外头来的商人，别的镇子上提前过来做买卖的人，他们中有很多人并不强大，这些年在白老“维护贸易”的保护下，哪里见过这阵仗？当时就乱成一团，各自奔逃，连货物都不要了，就想着赶快离开这危险的地方。
酒吧就有一群壮汉雄赳赳地出来，要把这群人撵回来。这些壮汉是白老的手下，负责维护白木镇治安的，此刻不仅要拦着商人们乱跑，有几个不长眼的还想妨碍蛮阿爷进来，被他一巴掌挥开。
蛮阿爷沉声问：“老蛇那老东西呢？”
——白老是蛇类兽人，不过他总是神神秘秘的，不让别人知道他的具体种族。蛮阿爷作为白老的老相识，也不晓得这老蛇的秘密，不过他也懒得知道：反正这老蛇也打不过他就是了！
看他对白木镇的主人毫无尊敬，那几个年轻小保安就炸了，吆五喝六就想上来找打，不过这一次，是二楼的白老制止了他们。
白老摆出温和地架子：“老蛮，你还和他们这些小孩计较？快请进吧，我有急事和你商议。”
蛮阿爷就趾高气扬的走进破烂小酒吧的……地下室。
他从来没有进过这家酒吧，不过他很久很久以前，听老蛇说过，如果以后安顿下来了，不再做星际海盗，就在自己住处的正下方设置一个地下室监狱。如果有敌人来犯的话就把他们关在那里，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又安全又便利，审讯完了直接杀了也很痛快。
当时他还嘲笑说：“就你事儿多，在自家下面挖地下室，也不怕那天塌了把你自己关进去。”
果然，现在的地下室里已经有个人了。
这个被锁在椅子上的人，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不太自然，像是染的。他的手臂和胸前都是纹身，非常张扬。他恶狠狠的瞪着蛮阿爷，突然间又像是终于认出来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似的，他露出惊骇的神情。
“啪”地一声，地下室的门被人轻轻带上了。
蛮阿爷，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蛮姆了。毕竟他此刻并不处于瑞尔镇，他也不是瑞尔镇居民们的蛮阿爷，现在的他，是和自己曾经的海盗同行，审讯另一个更年轻的海盗后辈的蛮姆。
蛮阿爷没有听到脚步声，他“啧”了一声：“还是这么神神秘秘的。”
白老的语气温和得很：“不想吓到外面那群孩子。”
蛮姆冷笑：“哼，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说吧，这人又是你从哪里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