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自私虚伪
虽然顾恭如的确经常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可这次真不是,于是他嘴角弧度微落:“金小姐对我有成见,这很奇怪。”
金舒荣其实一直认为她的名字很俗,每次被叫都会暗搓搓生气,这才搞出个什么游云小姐的称号,所以脸上更不好看些,对成见毫不遮掩:“你们安溪门就是心眼多。”
顾恭如懒得反驳如此没意思的话,干脆将目光放到他心心念念的阿宴身上,语气中是极易被察觉到的殷切:“那么落落你打算听宴城主的话,是吗?”
他想听的只有确定的答案。
不过宴落帆这次并没有让他失望,轻巧一点头,嘴角的弧度并无笑意:“当然,怎么能拒绝长辈的劝告。”
这一事件以及决定传播的快速程度,让宴落帆这个当事人怀疑是不是有什么他并不知晓的暗网,或者说那些修士整天修炼也不做,只想着听怕旁人的八卦。
最为显著的变化就是原本还算安分的一些同门,现在好似狂蜂浪蝶,就差去堵着他小院的门了。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早便堆在门口处,第一次没能注意到,宴落帆差点被绊倒在门槛上。
可是,现在没空去关照那些同门懵懂的春心,主要是殷辞月有没有听说这个无情的信息。
为了求证宴落帆特意选在了某个深夜,趁着无人注意去往星舫楼,敲了两下门后用原本的声线呼唤:“那个……殷、殷师兄?”
本以为回应会从屋内传来,谁知却是在身后响起:
“谁?”
宴落帆转过身看到殷辞月在月色下如温润公子般的身影,吓了一跳,在倒退半步后才注意到眼前人的目光仍是无焦距,又摆出和上次一样的杂役弟子身份,顺便解释道:“我将温葵草转交给宴师姐了,他收得很爽快。”
其实这话里还有暗指贪心的意思,不过殷辞月大概没意识到,因为给出的回应只是一声轻“嗯”。
宴落帆难以琢磨其中的情绪,只好慢慢牵引话题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师兄怎么大半夜没待在房间里?”
殷辞月大概朝着声音来源走了两步,期间还差点被路上不知从何处掉出的枝丫阻挡,把宴落帆给看得心惊肉跳,就差直接伸手去扶了,不过最后在迈出半步后还是停留在原地。
“如今白日黑夜与我并无区别。”
啊,也对,现在正处于全然黑夜无法判断的情况,宴落帆将话引子问完,于扶额后聊起正题:“师兄最近有碰到其他同门说些什么吗?”
殷辞月停住脚步,在沉默片刻后:“有。”
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宴落帆在咬唇后也没继续追问,而是随意坐在门口石阶上,从储物袋中将小瓷瓶拿出,“丹芜峰师兄说这能逐渐治愈你的眼疾,让你每日按时辰服用。”
等殷辞月走过来,他将药塞过去,语气格外平缓:“要我说什么未婚妻道侣的,全都比不上修炼重要,等追道成神后只会认为现在的纠葛可笑。”
“不对。”殷辞月反驳得坚定而认真,“那都是还未发生的,不应是……”
“殷师兄,这叫防患于未然,懂吗?”宴落帆摇头打断,他近日来思绪混乱掉入怪圈,快速划清关系的理由其一为那不断提前的剧情,另一个是他所不愿承认的:喜欢上殷辞月这件事的后果是不可接受的!
与其说是通过恶劣刺激减少殷辞月的喜欢,倒不如说成将殷辞月从他的身边推开。
自私也好,虚假也罢。
宴落帆抬起头望向不知何时站到面前的人,一如既往丰神雅澹,这个角度好似悲天悯人却又无情的神祇,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存在,彼此间的交际比蒲公英的绒丝还要纤细易折。
独自生活多年,磕绊受挫,从不去依靠谁,他学到最有用的自我保护便是不去在意。
“宴师姐生性寡淡无情,他那样的人,看到你死在面前不感到难过我也不会惊讶。”
言语仿佛跨过遥远的维度虚空与另一个世界相连。
作为豪门流落在外的幺儿,十八岁才被带回家的宴落帆,听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做下如此评价。人就是这样,他明白这一点,哪怕在最开始是真情实感的落泪欣喜,哪怕花了多年寻觅,也不过是一吹就散的喜爱。
嗯,没错,他就是这种人,更不会愚蠢地抱有期待,毕竟这是件很失礼的事。
可能真是伪装“宴郡主”这个角色太久,久到会让人忘却曾经。
宴落帆站起身,毫无意义地拍拍手:“现在深夜,你应该去睡一会儿,这样或许会好得更快。”
然后,沉默良久的殷辞月在视盲以及黑夜的情况下,精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手腕,在看不到他眸中错愕的情况下反驳:“不是…不是这样的人,我会证明你是错的。”
宴落帆半晌都没说出话,最后在怔愣中下意识挣脱,确定殷辞月没能恢复视力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他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看在眼里不是吗?就因为……”
“我心悦于他,”殷辞月自行将剩下的话补充完全,“我比你更了解他。”
宴落帆第一反应是觉得荒诞,他还能比不上旁人了解自己?可眼下却无法反驳,只能在临走前硬着头皮怼了句:“身在庐山,识人不清。”
等他匆匆回到岚星峰,也不知是因为升为筑基自从不再需要睡眠,还是今日的谈话,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脑海中不断回想的是殷辞月当时的鉴定。
宴落帆在第十九次翻身后干脆坐起,捶了两下被子,不过软绵绵达不到任何宣泄的效果,在重新躺回去后后脑勺不小心磕到床头,一时间龇牙咧嘴,“好疼。”
殷辞月这家伙怎么就能那么倔?
虽说升级文主角多少都有些执着认真的特质,可是不要用在谈恋爱上啊喂!都已经被这样无视对待了,一般人至少会产生一点退缩的念头不是吗?怎么都已经撞上南墙感觉到疼了,还不懂回头?蠢!
证明?
宴落帆有些赌气地轻哼,接下来发生什么他眨一下眼睛都算输。
翌日是少有无需上早课的日子,他迷迷瞪瞪在辰时睁开眼,意识到无事可做后用重新闭上,昨夜睡得太晚该好好补补,谁知才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沉重不断的敲门声。
“小师姐!”
宴落帆听到珂儿熟悉的声音都已经能预想到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将蒙住头的被子扯开,拖着话尾:“又出什么事了?”
珂儿停顿一瞬,觉得自己好似报丧鸟,可这件事不能不说:“有人去找殷师兄的麻烦了,还旧事重提,说当初余步庭的死就是有问题!”
宴落帆已经迅速将衣服穿好,“砰”的一声将门打开,可是脚却凝滞于门槛之上,不是,这有些太巧了点,该不会是苦肉计吧?他默默将脚收回去,面对珂儿疑惑的目光,他缓慢眨眼:“这种事,应该去找尊者长老做主吧?”
珂儿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复,一时语无伦次:“可、可是殷师兄他……”
宴落帆在这时已经找到了用来联系竹御尊者的传音灵佩,十分冷静的将情况描述,然后得到马上去管的答复后又找到用来联系大堂兄的灵佩,“哥哥,有人违反门规你管不管?”
另一处正在巡视的宴朝瑜眉头紧蹙,“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