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死亡不代表结束

“吴一鼎。”顾衡微微张口，叫了一声吴一鼎的名字。顾衡站在那一片火海的正中央，浑身上下沾满了污垢与血迹，脸上透露出一股疲倦，当然，这不是身体上的疲倦，是来自精神上的疲倦。

自从病毒爆发，灾难来临的这段时间，他经历过很多事，与无数的丧尸、生化怪物战斗过，每一次都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后来发现，自己已经成了那不老不死的怪物，而身边的人却在一个接着一个离开。

张南弦、汪楚涯、李威、沈国安、苏允承、戴御、沐萱，以及就在刚才选择自我了断的陆言。

他们绝大部分都是普通人，哪怕是陆言，他都没有像顾衡这样强大的自愈与再生，有很多人，顾衡甚至都没有与他们深交，但是毕竟都是曾经朝夕相处过的伙伴与队友……现如今只能够感慨，他们一个接连着一个离去，自己却依旧活得好好的。

永生真的是上帝的馈赠吗？在顾衡看来，这不过是留他一个人永远的受罪罢了，他想要救下每个人，到头来却发现，好像谁也没有救下来，无数的人就在他的面前死亡，而他却无能为力，他要这身能力到底有什么用？

“别躲了，出来吧。”一个字一个字地从顾衡的嘴里说了出来，他煞白的双眼，一直盯着这一层楼的深处，一个人影似乎蜷缩在那一处。

他似乎也听到了顾衡的话，那个人影缓缓地站直了身子，面对熊熊大火，吴一鼎表现出了远超寻常人的平静与镇定，他询问着顾衡：“所以，事到如今，你还是想杀掉我吗？”

顾衡顿了顿，说实话，他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拥有这身能力就应该凌驾于法律之上，无论何时，他都遵守着最起码的道德与秩序。

灾难之下，如果法律与道德体系崩塌，那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

但是……死去的那些人他们就该死吗？

如果顾衡不在这里亲手了结了吴一鼎的话，蛇夫座如此强大的势力，法律真的能够制裁他们的所作所为吗？

顾衡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个医生，只是个被病毒赋予强大能力的医生，他的双手是用来救人的，而不是用来杀人的，但是此时此刻，他无法再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了，或许，这将成为他第一次杀人，也是最后一次杀人。

顾衡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口回答着吴一鼎，说：“对，不管会造成如何的局面，今天你必须死在这里。”

说罢，顾衡双腿发力，一道红影闪过，伴随着的还有一股强劲有力的风，将火势变得更加壮大。

顾衡管不得那烈火焚烧，只身一人，直接冲进了那火海之中，那火焰顺势燃烧了起来，将顾衡的衣服、头发、皮肤……全部点燃，顿时间一股炽热的灼烧感从顾衡的全身上下传来。

顾衡“嘶”了一声，这点温度，比起刚才陆言的身体，和他体内的蒸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顾衡顶着这一股足以烧死任何一个普通人的火焰，直接冲到了吴一鼎的面前。

顾衡的速度很快，快的让人无法察觉，感觉上就像是一刹那所发生的事情，直挺挺地站在了吴一鼎的面前。

吴一鼎没有躲闪，这一次他直面着顾衡，他伸手摘下了镜片已经破损了的眼镜，将它随意地丢弃在了火海之中。

他看着顾衡，表情显得是那样的无奈，他摇了摇头，说：“十方……老师早就跟你说过，为了更伟大的创造，有时的牺牲是必要的，你知道西奥多如果……”

吴一鼎的话才说了一半，后面半句还没从口中蹦出的时候，突然间睁大了眼睛，嘴角便往外窜着一丝血迹，一股强烈的疼痛从他的腹部传了上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殊不知顾衡何时将右手变为了一个巨大而又锋利无比的利爪，在瞬间直接贯穿了他的肚子。

顾衡的脸上十分冷漠，他已经再也听不下去吴一鼎所讲述的那些长篇大论了，他只知道，西奥多消灭了数以百万的生命，这到底是上帝的馈赠还是撒旦的喜悦？

他高高的将利爪提起，吴一鼎整个人直接悬空，双脚离地，不停地扑腾着，他只是个普通人，el-001已死，他没有任何与顾衡对抗的能力。

顾衡抬头冷眼看着吴一鼎，眼中没有一丝怜悯，但是看着吴一鼎这样的下场，心中也没有任何的喜悦，那些离去的人已经离去了，就算把吴一鼎斩成千百段，又有什么用呢？

“下辈子，好好当个普通人吧，想这么多到底有什么用？”

顾衡的话音刚落，将右手朝着身前一甩，将他直接甩了出去，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血源源不断地从它的肚子里往外冒出，现在的他估计说话都有些费力了。

顾衡将右手变了回去，直勾勾地盯着吴一鼎，这样的结局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

就在这时，吴一鼎突然用白大褂里拿出了一瓶药剂，趁着顾衡分心的空档，瞬间注射进了自己的身体里，一股黑色的液体顺着注射器的针头，进入到了吴一鼎的血管当中，这是西奥多？

吴一鼎这是打算用西奥多来自愈自己的伤势？好让自己能够重新活过来？但是，西奥多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住的，他这是不要命了吗？

吴一鼎将注射完了的注射器随手丢了出去，从口袋里掏出了另一管液体。

顾衡一眼便认出来了，这东西是血清，是解药，吴一鼎是打算用西奥多先治愈自己，再用血清清理自己身体里的病毒。

顾衡笑了，说实话，他这辈子还没有想过，西奥多与血清还能够这样使用，从而达到快速愈合且自身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的方法。

但是顾衡当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想在顾衡这个人型兵器的面前耍这些小动作？太天真了。

顾衡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了吴一鼎的左手，然后慢慢的蹲了下来，直视着刚被植入了西奥多的吴一鼎，一把将他手中的血清抢了过来，“东西你已经注射过一支了，剩下的该物归原主了。”

看着吴一鼎恼羞成怒的表情，顾衡无情地站立了起来，他身体里的病毒正在加速蔓延，在没有血清的情况下，他已经算得上是没救了。

顾衡将仅剩下的一支血清放进了自己的衣服口袋里，伸手擦了擦脸上沾上的污垢。

只瞧见吴一鼎倒在地上正在挣扎，他的身体开始扭曲与变形，短短的时间里被感染了两次，导致了这一次病毒加快了蔓延的速度，这一会儿，西奥多早已经蔓延到了他全身上下的每一个角落。

从当他抬起头哀嚎的那一刻开始，他便就不是他了，而是它，昔日的天才科学家，如今只不过是一只食人血肉的丧尸罢了。

吴一鼎从地上缓缓地爬了起来，他全身上下变得铁青，双目也已经变成了纯白色，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顾衡就直接咬了过来。

“嘭！”突然间响起的一声枪响，那子弹穿透过了吴一鼎的脑袋，它就这样“咣当”地一下倒在了地上，彻彻底底地死去了，十分干脆利落，没有一丁点的拖泥带水。

顾衡回过了头，开枪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徐文则，他手中握着的手枪，枪口飘出了一股白烟，与周围的烟雾混杂在了一起。

“徐长官。”顾衡看着徐文则，没有任何的表情，和刚才一样，他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开心不起来。

徐文则放下了手中的枪，伸手擦干净了嘴角的血迹，今天他知道了很多东西，很多在他这个位置都不曾知道的东西，连他都不知道，那底下的那些人又怎么能够知道？

他冲着顾衡喊了一声：“顾衡！这栋楼就要塌了，得想办法出去！不然我会死在这的！”

顾衡开始环顾四周，果然如此，那火焰熊熊燃烧，周围的承重柱也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走上了前，一把就将徐文则横抱了起来，并且喊了一句：“搂着我！”

说实话，两个大男人做出公主抱的动作未免也太羞耻了，但是徐文则没有办法，只好听着着顾衡的话，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了顾衡的脖子。

这也是顾衡第一次这样抱着一个男人，但是管不了这么多了，用别的姿势，徐文则很有可能受到别的伤害。

他抱着徐文则，两个人来到了大楼的缺口旁边，周围黑烟滚滚，火焰四起，如果再没有人来救火的话，过不了多久，这就就会被大火给掩埋，将整个实验区都烧成一个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