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怜惜

洛芙轻轻挪开陆云起揽在她腰间的手，咬唇缓缓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内室里烧着地龙，并不冷，但洛芙还是小小地打了个喷嚏，这声响，吓得她连忙捂住嘴。

好在陆云起还安然睡着，可他身高腿长的挡在外侧，洛芙一时犯了难。

就着昏暗的烛火，洛芙略一思索，想小心地爬过去，手脚才跨过男人一半的身体，陆云起就醒了。

他唔地一声，半撑起身体，“你怎么起来了？”声音里带着几分朦胧的慵懒。

洛芙一惊，半悬在他身体上方的身子，猛的掉到他腹上，引发他一声浅嘶。

“抱歉、抱歉……”洛芙双手撑着他的胸膛，一边红着脸道歉，一边手忙脚乱爬到外侧。

却被陆云起捞进怀中，“怎么了？”

洛芙双目微阖，浅浅道：“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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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大半夜的兴师动众，明日她还怎么见人，况且这种事，哪能立时就不疼了。

室内无声用食，一派沉静。

“还有，一会儿让薛大夫来给你拿个脉，开两副药调养一下。”

洛芙抿唇，拿过陆云起的手，放到小腹上，“帮我揉揉就好了。”

洛芙慌了，怕脏污沾到他身上，连声说，“放我下来……”

洛芙知道，他院子里的婢女，银烛是内定的侍妾。此时这一句话，已经明摆着是把他推向别的女子。

心中虽然猜想到洛芙去了哪里，但还是问了句，“少夫人呢？”

陆云起甚是关切，当即就要请住在府中的大夫来把脉，被洛芙一把拽住。

洗浴室里，整夜燃着两盏灯，陆云起把洛芙放下后，又去点燃好几盏，使得室内骤然亮堂起来。

洛芙进去时，李氏已经在用早膳了，她年过不惑，却保养得极好，今日身着一身茄紫色绣牡丹纹褙子。

陆云起唇角微弯，垂眸望着她羊脂白玉般的花靥，忍不住在她粉颊上亲了一下，柔声：“乖，再去睡一会儿，我今日早些回来陪你。”

又立了半日规矩，等回到自己的听竹院时，洛芙已然双腿打颤。

不知不觉，洛芙缓缓睡去，而那只大掌，却还在轻轻揉着。

洛芙怕弄脏了被褥，忙推他，一面红着脸道：“……我来癸水了。”

银烛和晴天站到下首两排婢女的位置上，晴天垂首静候，而银烛却抬头与李氏身旁的嬷嬷眨眼睛，她朝洛芙努努嘴，唇角抿出看好戏般的嘲笑。

他已经够好了，不能仗着他的疼惜，而不尽本分。

他倾身，怜惜吻去她眼角的泪，呢喃道：“怎么哭了？成婚之前我没有通房的。”

她们洛家，老爷虽然只是八品小官，却待人温厚，小姐在家里，从来都是宠着的，哪里受过这种苦。

洛芙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紧缩的肩膀终于卸了力，好在这时小雨及时掀帘进来了。

大掌贴着肌肤，男子炙热的体温透过手心传至腹腔，熨贴着冷沉的疼痛。

这忽然亮起的灯光，倏忽照亮洛芙身上薄透的寝衣。

陆云起叹息着，双手捧起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见她一双鹿眸红润润的蓄着水雾，连鼻尖也是透红的。

洛芙知她瞧不上自己，毕竟世家几百年底蕴培养出来的探花郎，却娶了她这样出身微薄的女子，她心中气恼，也是应当。

癸水自古被视为不详，按规矩，来癸水的时候，是不能和夫君同榻而眠的。

其余婢女都是如杏子这样的寻常名字，只有银烛，名字清雅，生得也水灵，一看就与众不同。

陆云起顿时了然，先起身下了床，帮洛芙套上绣鞋，而后俯身，长臂穿过洛芙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走向浴室。

她告诫自己，男子纳妾乃寻常，更何况是陆家这样的门庭。

洛芙之前也不会这样痛，想来是因着成婚累到了。

陆云起身着青色鹭鸶补子常服，素银革带勒在腰间，墨发束在乌纱帽中，整个人庄重又清贵。“我故意不让她们叫醒你的，你身子不适，该多休息才是。母亲那边，你也别去了，我让人去说了。”陆云起轩轩眉宇间，尽是关切。

洛芙轻声答应，但等陆云起走后，她终究没有再睡。

洛芙侧眸，见银烛今日穿着桃粉短袄，下身一条豆绿儒裙，髻上斜插一支嵌宝石的银簪子，与她身旁素净打扮的晴天截然不同。

她的一等丫鬟是晴天和小雨，而陆云起的一等丫鬟是银烛和杏子。

用过午膳，洛芙躺在靠窗的罗汉床上，任小雨和晴天两人给她捏腿。

洛芙心中酸涩，拢了拢大氅，敛目静静往前走。

几乎落荒而逃。

听见外头的答应声，洛芙松了一口气，再抬眸时，就望见陆云起一双凤目，幽暗中蹿着火苗。

陆云起却不管不顾，径直抱着洛芙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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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句，便心中坠痛，她很清楚自己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洛芙心中惴惴，垂眸望着胸前他们交叠在一起的墨发，咬唇，小声道：“妾身不能服侍夫君，你、去别处睡吧。”

在洛芙惴惴不安的心痛中，陆云起冷着脸，训道：“胡说，这天寒地冻的，你让我去哪里睡！”

翌日，洛芙醒来时，晨光已然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