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尘晚倒还未醉,至少她看起来还挺淡定从容。
听了宋卿卿的话,尘晚也不意外,只是转头认真地将宋卿卿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从发顶的头发丝到光洁如玉的下颚,每一寸肌肤她都用缱绻的目光一一看过。
半晌,尘晚吐出了两个字:“完美。”
在她心中,卿卿惯来是最好的。
闻言,宋卿卿心当下就飘了,她就知道自己在晚晚那里定然是最漂亮的那一个。
她瞧着尘晚,越看越觉得尘晚真是好看,诶诶,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不做她媳妇儿实在是太可惜了。
这样想着,于是她便直接道:“既是这般完美,那你为何不娶我?”
看表情,她似乎当真有些不理解。
一旁的生姿恨不得自己耳朵当场聋掉:“……”
完了完了,喝完酒的小姐根本不知道何为“委婉”二字是如何写的了。
…哪有姑娘家家的这么直楞楞上杆子地去问人的?
也不怕被人看轻了。
正想着,生姿便看见另外一个当事人尘晚端起自己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再续上一杯,冷不丁道:“我已然成婚。”
生姿一脸的“我就知道”的表情:“……”
得,尘大人拒绝她家小姐了。
呜呜呜,她家小姐怎么这么惨啊,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准备表白了,结果对方就这么赤裸裸地拒绝了?!——简直不是人!
生姿看尘晚的眼神带上了一丝丝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不识好歹的尘大人!
宋卿卿酒劲上来了,听完尘晚的话后她也并不气馁,只端坐在那里,神情越发地淡定稳重了:“但你守寡了。”
她看着尘晚那张好看的脸,无不叹息而认真道:“你那个夫婿,不好。”
闻言,尘晚眼睫轻颤,表情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寡淡,但细看之下还是能瞧出她与往日之时的不同,有些许孤寂。
大抵是因为被人说到了伤心事。
而宋卿卿还在那里状似无意般地插刀总结道:“太短命。”
“……”尘晚蹙了蹙眉,抬眼看着宋卿卿,目光中似有一丝丝责备。
而站在一旁的生姿瞧见了尘晚这一细微变化,当下便是恨不得直接找个手帕把她家小姐的的嘴巴给捂上:“……”
小姐啊小姐,您要是真的不胜酒力的话那您就别喝酒啊,您可知道您现在在说什么吗?
当着寡妇的面说别人夫婿短命…您到底是在相亲的还是来结仇的??
生姿觉得宋卿卿定然是追不到尘大人了。
诶,怪也就怪她家小姐生了一张嘴,好好的一个大家闺秀,做什么非要生长嘴呢?
生姿不理解。
“昨日之生譬如昨日之死,过去的事晚晚你应当及早放下才好。”宋卿卿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还在那认认真真地劝慰道自己身旁的女人。
言辞诚恳,半点也瞧不出有什么私心。
真是副俊秀端庄的好模样。
可尘晚听后却反问道:“若是怎么也忘不掉呢?”
哎,真深情,生姿心想。
宋卿卿想也不想便答道:“那便用新人忘却旧人。”
她自觉自己这话已经暗示的够明显了。
可听完她的话后尘晚的目光却一瞬间变得有些落寞了起来,她错开了宋卿卿的目光,看向楼下戏台,戏台上怜人哀哀凄凄,诉着自己的故事。
半晌后,尘晚轻声重复道:“用新人…忘却旧人?”
说完她又独自饮了一杯酒,然后喟然长叹道:“可我…害了她。”她的心太小了,小到除了宋卿卿以外,她再也装不下第二个人。
时至今日,哪怕时光已逝四载,哪怕宋卿卿早已死而复生,但她仍无法忘记当日她赶至冷宫之时见到宋卿卿冰冷地躺在软榻上的模样。
宋卿卿死了,死在二十九岁那一年,更死在了没有天明的冷宫,手里还攥着那年年少之时她送她的木梳。
宫人说,那把木梳是太后最珍贵的东西,从不离身。
尘晚跪在地上握着那把木梳,年代久远,廉价的木梳上早已旧痕斑驳…木梳上刻着呀,刻着一个落魄的少女对那个名誉京城的宋晚满满的倾慕。
本是她自不量力的举动,可却害得她失了性命。
她们其实很要好,很美好,只是中间隔了血仇,不然她们或许能有别的故事。
她看着不再会睁眼的宋卿卿,那是她的卿卿,再也留不下来的卿卿。
锥心之痛不过如此。
好似世界便是在那一刻褪去了颜色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便被分作了两半。
她怨恨宋卿卿,可所有的恨皆起源于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