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荃罗镇海历六十年七月二十七日早晨七点半,极天阁前厅演武场,青苔郁蓊的石板前,森然排列着木桩和移动标靶等物,西侧排列着演武台和梅花桩等练功器具,演武场之后的树林内是面积广阔的射击场,刺耳的子弹呼啸声传响不绝,灵虺团的队员正在进行着射击训练。靶场的入山口,钱德勒吊着烟斗站在赛格威平衡车前匀速向前行进,环头的lite头戴式耳机里正在播放着克莱斯勒的《维也纳随想曲》。一曲终了,车停在了靶场的射击台前。
十一拉动枪栓退出弹壳,同时按下控制台的红色按钮,各个标榜随着控制杆收起,射击暂停了。
十三拉下护耳器道:“怎么了?”
十一咧嘴笑道:“钱老来了。”
钱德勒走下赛格威车,拊掌道:“诸位,今天家主可能要单独外出执行任务,鉴于他已经半月未曾进行训练,所以我想请几位队员到演武场陪家主训练下。”
十三苦笑道:“钱老哪里话,凭我等的身手,近身格斗全然不是家主的对手。既然是任务,何须家主动手,兄弟们去自然也就了结了。”
钱德勒摇头道:“此事是家主的私人事情,他不希望队员们插手,快随我去吧。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再推迟了。这就随钱老去。”十三拆掉三脚架,收起了狙击枪。
“诸位,今天和以往不同,我想出个有趣的方式,来试炼下家主的身手有没有退步。”钱德勒吐出了烟圈。
十三摊手道:“我只希望家主不要太过火就好。”
演武场后的水阁里,飘散出袅袅的炊烟。沿着茂密的林荫大道一路向西,便是极天阁前厅的水阁,叶裳端坐在胡桃木方桌前,嗅闻着米饭的清香。他是个生活相当有规律的人,除了前一阵子醉心于咖啡外,每天他都会早睡早起,为自己料理一顿丰富的早餐,来开启一天的崭新生活。
方桌上的栗木碗里是饱满的纳豆饭,青瓷小碟里是海蜇丝和丁香鱼干,雕花的汤盅里是新鲜熬制的白萝卜排骨汤。叶裳拿起筷子夹起一粒纳豆,葱丝沾染的绿色让他觉得生命仿佛都拥有了活力。张口欲食的刹那,子弹出膛的声音赫然传来。
咻咻的声音此起彼伏,一枚子弹穿过帐子门没入墙面。叶裳的眉角猛然一紧,这是sp—6穿甲弹头,来自vss微声狙击步枪,灵虺团从未配备过这种俄式武器。
他身子跃起,倏然滑进里间的木柜,枪套里正是自己常用的meu手枪,他抽出枪贴在墙边,手枪的声音响起,显然是有人在进行着收尾猎杀。他倒吸了口冷气:到底是什么人,能够在清晨潜入灵虺团驻地,并且成功干掉了外围守卫和极天阁周围的队员呢?
他戴上战术耳准备呼叫队员和钱德勒,兹兹的声音让耳朵骇然而痛,显然是有人开启了电子干扰器,通讯被阻断了。
“还有活的吗?”一个冰冷的声音问道。
“都拖走了,没有活口。”另一个男声道。
“咱们到地下室去,找到货尽快撤退。”冰冷的声音很快离开了。
叶裳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能够想象出队员死亡的惨景,下意识他检查了手枪弹匣,居然是空的!他蹑手蹑脚地开始搜索木柜,可奇怪的是居然一发子弹都没有!
他开始埋怨自己的粗心大意,因为已经整整一月没有出过外勤,导致自己现在无弹药可用。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赶到地下室,否则一定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他顺着门缝望了一眼,屋外血迹斑斑,但并没有一个人。
他脱掉木屐就势滚下了石子道。砰的一声子弹贴着他的身侧飞过,他就势倾倒躲在树后。
“小子,你跑不掉的,这里的人都死了,我劝你还是乖乖投降。”蒙着遮面巾的男人笑道。
叶裳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在哪听过,他丢出了没有子弹的mzu,周遭并没有敌人,他还有个办法,他抽出随身的木筷掰为两截,站起身大叫道:“我可以带你们拿到东西的!”
男子举枪想要开火,半截木筷就势飞出击在她右手的扳机上,子弹呼啸而出,叶裳就势跃起一掌击在他的膝盖,男子瘫倒的瞬时,叶裳已夺过匕首扬了起来。
子弹恰好应声而出,击落了叶裳手里的匕首。三名身着海蓝色特战服的军士拉起叶裳,雨点般的拳头击在他的胸前。
叶裳双臂猛然发力,就势一肘击在攻击者的小腹。同时反身一腿把身形较瘦的男子击倒在地。他扼住另一名军士的腰,把他横在自己的身前,另一名敌人的攻击停止。叶恨秋一掌拍昏了身前人。
较瘦男子突然就势扑了上来,叶裳侧身闪过,反手夺过了他身后的警棍,把他击昏在地。他低头查看棍身的刹那,突然明白了些许什么。上面赫然印着qc.swat.(荃罗离京特警),看这海蓝色的作战服应该是冰昂王国的部队,怎么会使用荃罗特警的简陋装备?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发笑的神情下拔出了手枪的弹匣,米黄色的子弹前端是红色的仿真血浆,果然如他所料是漆弹。
“哎,现在你们是闲得越来越无聊了,搞得一大早就全身是汗,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他掰下保险,并且脱掉了身上的荃服以警棍支起,扬起的瞬间,一枚子弹击在前襟鲜红一片。他准确捕捉到了狙击手的位置,从容不迫地扣动扳机,第一发子弹命中扳机的位置,第二发和第三发命中了狙击手护目镜的左眼和右眼。狙击手站起掏枪的一瞬间,弹匣里剩余的九发软塑胶弹倾斜而出,作战服上涂满了鲜红色的“血浆”
叶裳丢掉了手枪暴怒道:“你们知道吗?就因为你们这搞怪演习,我刚才差点用匕首杀死了一名队员!
狙击手摘下了护目镜,正是灵虺团的十一,他解释道:“家主,并不是我们想来这演习的,是钱老硬要我们来的。”
屋顶传来拊掌之声,钱德勒站在阳台笑道:“家主还是如此身手敏捷,真是令人钦佩。”他身旁的三脚架上码着一柄amw狙击步枪:“家主请放心,我始终观察着这场演习,只要一发子弹便会让你明白真相。”
叶裳低头叹息道:“钱老诶,你戎马一生却还不明白瞬息万变这个道理吗?若不是我心有疑虑,十三他们可能都已经死了,而且你那柄老爷枪撞针已经坏了,其实根本没用。”
钱德勒弯腰扣动扳机,咯咯毫无反应,他顿时哑然失色。
“好在没死人,十三你带人把队员抬下去吧,以后千万别再做这种傻事了。叶裳伸了个懒腰,好好的一顿早餐都让你们糟蹋了。”
叶裳步向前厅,钱德勒沿着实木环梯步下。微微鞠躬道:“家主,今天实在是我考虑不周。”
“钱老哪里话,我都一个多月没出过外勤了,身手也有些迟缓了,其实从我一开始发现水阁内枪的弹夹是空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果然还是你聪明,单是细节上就暴露了真相。”钱德勒拿起了茶几上的香蕉pda.。
“不过你们的袭击倒是做的挺真的,尤其是那枚飞进我屋内的弹头,让我彻底打消了疑虑。”叶裳面朝着衣柜前的正衣镜,换上一件新的紫色荃服。
“家主,这是近日来收集的秦易峰的犯案证据,除了陈晨所说的秘密暗杀外,他还真算的上是个人物呢。”钱德勒递上了pda。
叶裳点击开文件夹内的照片:第一张是秦易峰在迪拜半岛酒店和若干阿拉伯人的会面图,隐蔽的角度显然是偷拍的。第二张是首尔清潭洞,他笑意吟吟地坐在coffeebene的橱窗前,对面西服革履的男子戴着墨镜,正在向他展示某些照片。
第三张和第四张是巴拉圭的亚松森,古铜色皮肤的男子坐在烂角的木桌前,桌上是两盘墨西哥玉米片和龙舌兰酒,秦易峰低头拿起一包锡箔纸包的方砖模样的东西。
第四张和第五张是是在荃罗东南岛屿奥威角拍摄的,中心广场的天使岩雕引入注目,秦易峰坐在街角的露天咖啡座前,对面的男人低头啜吸着梅兰锡咖啡,桌子中央的塑料密封袋里是冰糖状的结晶物。
叶裳突然笑了,这是望见猎物时猎手独有的神情,他又浏览了遍照片道:“看来咱们帮陈晨查秦易峰还真是查对了,他身上的料实在是太多了。”
“第一张的这个阿拉伯人是叫什么来着,就是迪拜阿布扎比国民银行大劫案的策划者。我昨天还看过他的照片。
“阿拔斯?本?阿斯,西突厥伊斯兰圣战组织的二号人物,三年前策划抢劫了阿布扎比国民银行,国防部给的文件上有他的照片。我们有线索表明,秦易峰在幕后给予了他们相当大的资金援助。
“这第二个韩国人是谁?他是韩国人吧?”叶裳问道。
“他名叫罗伯特?野原,是一名日裔美国人,这五年中日韩美三国检方曾经多次指控他涉嫌经营规模庞大的人体器官贸易和走私重型军火,但都因证据不足或是证人突然消失而无果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