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东风压倒西风
第57章东风压倒西风赫连琛眉梢微微一扬，慵懒之色顿消，语气也不符方才的悠然惬意。
“皇家是天家，非是寻常百姓之家，纵然皇后娘娘待我亲厚，但她也是一国之母，身为臣子又怎随心所欲的能率性而为？既然有人能提醒皇后娘娘，我又何苦去做那费力不讨好的差事？”
墨文再次默然。
这话从自家主子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新鲜啊，若是其他皇子说不能随心所欲的率性而为，他是信的。可是自家主子说这话，他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啊。
自家这位主子殿下，虽然是皇子之身，身份卑微的生母却在他襁褓之中时就已经过世，一直寄名在皇后娘娘膝下，等闲见不到皇帝老子一面的。
如同宫中偏僻角落里无人关注的野草，在他刚刚懂事起，他就偷偷的溜出了宫去四处游历，结交的朋友更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的。
他一年中倒有大半的时间不在京都，若不是这一次太子猝死，皇后娘娘秘旨召她回京，他估计还在雪山之巅跟那个无名隐士悠然的下棋品茗呢。
就这样的一位在朝中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异类皇子，竟然说出什么不能率性而为的话来，这也实在匪夷所思了吧？这话要是让外人听了去，岂不要笑掉大牙了？
不过，墨文毕竟不是外人，他是跟随主子多年的贴身小厮。
细一思量，他也多少明白了一点殿下的不得已。
皇子离京游历、山野嬉闹，虽然看似离经叛道、荒诞不经，但却是远离王朝的权力中心，不沾染任何的宫中是非，自然是可以随心所欲一些。
可是，一旦回到京都，赫连琛就不再仅仅是赫连琛，他是赫连王朝的五皇子，他是皇后娘娘的名下的养子，他是众位皇兄、皇弟们中间的一员，也是有资格问鼎九五之尊大位的人，那也免不了被人猜忌，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更何况，皇后娘娘交给他的任务，探查太子猝死的真相和幕后黑手，这可是一件随时都能掉脑袋的事情啊。
想起了殿下自太子死后就做的种种部署，墨文的心揪的一阵生疼。他的殿下再也不是个纵情山水、逍遥快活的富贵王爷了，他确实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率性而为了。
墨文的神色转了几转，最后才小心翼翼的说道，“可是，殿下若是不在宴会上现身，可就瞧不成热闹了呢。小的真是好奇的很，阮二小姐会怎么做呢？”
“你笨啊！”
赫连琛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惫懒，抬手就给了墨文一个爆栗。
“这里是皇宫，是殿下是在这里长大的。不去宴会上端一端那里的酒水，就不能看到那里的热闹了？你当本殿下和你一样是白痴啊？”
墨文捂着额头苦了脸。
殿下说的这么轻松，好像就是去山里看看风景一样简单的。可是，这里是皇宫，是守备森严的皇宫啊，一旁偷窥岂是那么容易的。
全天下恐怕也就是自家殿下说的这么闲庭信步一般了吧。
因为他之前的一番煞费苦心的部署，虽然久不在京都，但是对京都的人和事却不是一无所知，甚至是那么不为人知的隐秘，该知道的他一样也没落下，对于从小就生长于斯的皇宫他又怎么会不留后手呢。
墨文一边暗骂自己愚蠢、活该被殿下敲打，一边随在了赫连琛的身后向着另一处草木掩映的宫墙走去。
赫连琛虽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惫懒样子，做事却是十分周密的。也就是一盏茶的功夫，他那抹月白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一片怒放的白梅之间了。
假山掩映，梅香沁脾间，一张雅致的小几上摆了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一摊喷香的好酒，一切井然。
最妙的是，就在梅林不远处就是宫中的大宴，不但筵席上的说话声清晰可闻，只要稍稍俯身就连筵席上众人的神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呢。
宫中大宴虽然是邀请的未婚男女一同赴宴，却并不是同席而坐的。除了几位皇子和亲王家的世子可以陪同宫里的贵人娘娘们坐在内暖席之外，其他的外男一律都聚在了外席，跟内席隔着一道水榭呢。
此时虽然是隆冬季节，可是皇宫内不缺炭火，宫人们早就把内外席的地龙烧的热热的了，那些少爷、小姐们纷纷拖了外面的毛斗篷，露出了里面精巧华丽的衣裳来。
由于众位小姐在宫门口耽搁了时辰，皇后娘娘有些不悦，正在一脸肃然的询问缘由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是贩夫走卒，在宫门口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在皇后娘娘凤目扫视之下，几乎所有人都瑟瑟的垂了头。
大家心里都明白，在宫门口发生的事情皇后娘娘怎么会不知道缘由呢，她现在如此问，不过想发作罢了。
至于皇后娘娘想发作谁，众位小姐都猜不透皇后娘娘的心思，不过却都小心翼翼的垂了头；默不做声的沉默着，免得自己被殃及了池鱼。
皇后娘娘的眼神一一掠过那些垂头沉默的世家小姐们，然后定定的落在了二皇子赫连恪的身上。
不怪皇后娘娘借机发作二皇子，实在是因为方才是他第一个现身管闲事，惹得曹国公府的五小姐花痴又打人的。其中牵涉了宁远侯府、曹国公府还有魏国公府，二皇子的动静实在不小哪。
至于后来赫连舍和阮采薇的神转折，皇后娘娘并不太在意的，毕竟一个身份卑微的皇子，看上的又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庶女而已。
这事只会在平头老百姓嘴里津津乐道，在皇后娘娘看来不过是小事一桩，不但不会为此降罪于赫连舍，反倒是因为他看上一个庶女，从而更加的看轻了不哼不哈的三皇子，一笑置之罢了。
一旁的德贵妃微微一皱眉，她虽然懊恼自己的儿子行事不周招惹了不该惹的麻烦，但是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皇后审犯人一般的审问二皇子的。
轻轻的咳了几声，德贵妃轻描淡写的说道，“皇后娘娘请息怒，臣妾听说方才是宁远侯府的几个姐妹口角了几句，好像提及了淑妃妹妹呢。淑妃妹妹是她们的姨母，这也算是她们的家务事了。皇儿们毕竟是外人，就算是劝上几句也是从大局着想，不想让她们失了体统罢了。”
德贵妃的意思很明白，这事根子在淑贵妃那，我儿子不过是出面劝了几句，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的。
淑贵妃柳眉一挑，眼神不善的瞅了德贵妃一眼，针锋相对的说道，“这事妹妹也听说了，虽说起始是宁远侯的小姐妹口角了几句。可是二皇子仪表堂堂的，他一露面就引得曹家小姐和魏家小姐争风吃醋，实在失了体统呢。咱们皇家行事向来端正，身为皇子怎可脚踩两只船，引得深闺中的小姐如此失态呢。”
淑贵妃这话说的更是直白，直接把矛头指向了二皇子赫连恪。
赫连恪委屈的一皱眉头，责怪的扫了旁边的赫连舍一眼，上前一步朗声说道，“启禀母后，儿子有下情回禀。儿臣和三皇弟……”
赫连舍神色一转，立即也抢着说道，“皇后娘娘，此事是儿臣自己的事情，还是由儿臣自己说吧。”
说着话，赫连舍双膝一弯跪倒在了地上，大声的说道，“儿臣心仪宁远侯的大小姐阮采薇很久了，请母后为儿臣做主。”
“哦？你都想好了？”
皇后眉梢一挑，提醒般的说道，“本宫知道那个宁远侯府的大小姐，她不过是个庶出之女，生母原本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通房丫头，你真的愿意为了她求本宫赐婚么？”
赫连舍一咬牙，恭顺的说道，“儿臣知道薇儿身份卑微，但是儿臣就喜欢她的本分老实、没有妄念。若是儿臣娶了她，儿臣府中会是一片安宁，儿臣这一辈子也就知足了。”
老三果真是个没什么志气的啊。
皇后的神色转了几转，满意的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