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晨曦沾人衣 - 白衣卿相 - 白如今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当前位置: 30读书 > 都市言情 > 白衣卿相 >

第三十二章晨曦沾人衣

第二日日色菲薄的时候,舒子夜已经起身,换上了官袍,洗漱完毕,准备入宫早朝。刚开了阁门,却见*树下,站着一袭微弱的白。那一树的桃蕊已经泛起了红色,在微弱的光亮中,越发显得柔和。

白衣宰相一惊,叫了一声,“如今?”那人影靠在树干上,却是一动不动。

他惊诧,涉过满地的露珠,过去一拍他的肩膀。不然,整个人竟然朝他倒来,舒子夜连忙扶着,焦急一看,白如今却正响着微酣。

他苦笑,不知他怎么在这里睡着了,沾了一身的露水。便连忙摇撼他。

丝丝缕缕的天光穿破云层,照射在他的面颊,瘦削而清浅,眉眼轻描淡写。他的脸色却出奇苍白,舒子夜一惊,连忙去扶他的额头,却是一股脑的冷,宛若冰块!

怎么他的身上,竟然是这么冷!

“快!”舒子夜连忙回身,叫喊一旁垂候的家丁丫环,“快抬他进去。六子,你去朝阳暖阁通报一声,就说我抱恙,去不得早朝!”他说着,连忙同家丁一起,将浑身僵冷的纨绔公子抬到屋子里去。

安顿好了,这才沉声,“拿着我的帖子,去请宫中御药堂的兰纳先生,让他亲来!”

一群下人应了令,这才忙忙乱乱的下去了,一时间却惊动了整个后院。

舒子夜不通医理,却已然能看出如今的病情,一张嘴唇都是白的,没有一丝的血色。他复又去摸他的额头,现在却已经翻上热来,滚烫如炭。

白衣宰相被灼伤了手掌般的陡然抽回,眸子却慌了一慌: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竟然是昨日受了伤,他却隐瞒了所有的人么?这是为什么!

还有,大清早的,他为什么站在中庭!

“舒大人,怎么了?”门口忽而起了一声,却是青琉被声音惊动,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舒子夜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茫然的站起身来。青琉瞧见了榻上的纨绔公子,不由一惊,疾步进来,伸手便搭上了他的脉搏。

白如今的脉象杂乱无章,心跳的很快,却是间歇性的,似乎是一跳一顿。

青琉被自己摸到的脉象吓了一跳,连忙附下身去趴在他胸口,略略听了一听,终于恍然失色。

她三两下扒开他的外衣,见他胸口心脏的部位上,正慢慢得渗出血来!青琉攒眉,连忙查视他的胸口,却看到了一个裂开的旧伤。那伤口很深,插入了心脏,周围的组织已经无法愈合。也不知怎么的,那伤口再次崩裂开来,并且受了感染。

“兰纳先生来了,兰纳先生来了!”家丁去而复返,带着个褐发微须得中年男子进来。

青琉知道来了行家,连忙退开来,见那中年男子直到床榻,伸手便试了试他的脉,又翻了翻眼睑舌苔,检查了一下他胸口上的伤势,略微沉吟了一下,这才起身一拱手,“他的胸肺受了感染,有了炎症。不仅如此,心脉上还有道火气,一直压着脉象,这人必是思虑太多,胸臆中积压了太多的情绪,伤了心脉,导致伤口久久不愈,终于爆发出来。”

思虑太多……在场的人都是一怔……

门口人影一闪,厉云却已然茫然闯入,正惊诧,那边的青琉已然发声质问,“如今心口上的剑伤是怎么回事?!厉云,请你回答我!”

舒子夜忙乱中看了一眼厉云的神色,却还是回过身来低声,“兰纳先生,您看是需要开药方,还是怎么的?”

那中年医者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下人递上来的药箱,打开来,却是一顿。“那样药效慢些,我怕他撑不住。我现在以银针封闭他的炎症,再用刮痧散去他的火气。你让人退出去,将门窗紧闭炉火扇旺,别让邪冷趁机侵入。”

舒子夜连忙点点头,这才回身,看了一眼发怔的厉云,终于蹙了蹙眉,做了个请的姿势。同时也一转头,朝青琉淡淡的点点头。

阁子被关得严严实实,门窗闭塞。厚重的帘幕放下来,几乎遮挡了所有的光芒。

里面却生起了五六只火炉,将整间阁子映得绯红。阁子里除了医师,却只留下个小家丁,帮忙扶着那昏迷的纨绔公子,退去衣服。

兰纳先生先用银针封闭了白如今的五感经脉,这才将在火上烤热的犀角刮板拿过来,在他的后背,手心和脚心依次刮起来。

本来冰冷的肌肤倏然就变得滚烫,一道道血印洇出来,夹杂着绯红色的汗珠。一直处在昏迷状态的纨绔公子,终于不由得皱了皱眉,微微呻吟。

这一出汗,身上觉得火辣辣的,宛如浸泡在滚烫的辣椒水里,额头却是冷飕飕的,好像贴着冰块。如今终于慢慢得睁开了眼睛,眼前却是一团暗红,呜呜的看不分明。好一会儿眼睛才适应了面前的暗淡,看清了抱着衣服守护在榻前的小童。

“哎呀,白公子你可算醒啦!”那小童激动得叫了一声,俯身上来紧紧看他,怀里紧抱着他的衣服。

如今觉得那衣衫面善,正思索着,背上却忽而一紧,只听得一声艰涩的哧啦声,就宛如被人生生的剥了一层皮。

“哇!”如今急声惨叫,回过头去一看,见一个微须的中年男子正挽着袖子,拿着一把宛若梳篦的坚硬刮板,满头大汗的看他冒着血汗的背部。

“哇哇,”他又惨叫两声,拿被子捂着光溜溜的身子,瞪大眼睛,“大、大伯,你干什么!”

医者见他已经生龙活虎了,却只是淡淡的擦了擦汗,将刮板扔进床边的滚汤里,笑着,“好一些了?”

“我本来就没事,哎呦!”如今只觉得浑身火辣辣的,拿手去一碰背部,都几乎痛得跳起来。他朝自己掌心一看,那一双手掌也被刮得通红,仿佛被烙铁烫了。不过出了一身汗,的确轻松了不少,连心口都不堵了。

医者依旧只是笑,不理会他的胡说八道,却伸出手来,将封在他五感和身上的银针一一拔下。没想到这大漠之中,竟然也有针灸手法如此好的人,刺穴极准,深浅适宜,竟没流下一滴血来。

“我给你留下一副药方,配好了之后,一半生煎碾末,加酒和成丸子,梧子大小,每夜三丸,用米汤送下;另一半也是碾末,外敷在伤口上,一日两次。不出五日,你伤口上的炎症便能消退。只是那伤口愈合不了,恐怕一辈子都要留疤。”

“因此,以后千万要小心,避免大喜大悲,禁忌剧烈活动,以免伤口再次复发。切忌切忌,万事须放下,焦虑只能攻心。”

白如今一眨不眨的听完了那医师的话,却忽而露齿一笑,猾黠的眨眨眼睛。“大伯大伯,我看你不像大夫,倒像是和尚!还是得道的高僧!”

异族医者从没听过这样稀奇古怪得夸赞,明显的一怔,却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外面的三人足足等了一个时辰。

舒子夜一直站在纨绔公子站过的那株桃树前,仰着头看满树桃花。

厉云的脊背挺得笔直,头微侧着看阁门的方向,一个时辰内一动不动。天鹰落在他的肩膀,却将头藏进厚重的翅膀下,似乎睡着了。

青琉坐在小园的矮石凳上,神色却有些仓皇,时不时地站起来,望望阁门的方向。

真是的……刚才质问厉云,他也不肯回答,一个劲的沉默。

“哇……!”那阁子里倏然起了一声尖叫!

外面的三人都是一惊,齐齐的转过头去,青琉的脚步移动,却已经跑到门口,就要推门。

那声音,明明就是如今的!

肩膀却是一紧,被厉云从背后按住了肩头,整条胳膊的力量登时卸了。

她忍了忍,终于后退了几步。一边焦急的打量着黑洞洞的室内,一面踱步。

字体大小
主题切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