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114章

还是这个问题，这个樊凡以为江远已经拔除的问题，在几番兜转之后又破土重生了。

“也许不会，”樊凡认真考虑后答道，“你总是考虑太多，提防心太重，如果我不去主动接触你，我们是不太有可能有深入交往机会的。我这个人注意力转得快，如果你长得不是我喜欢的样子，我大概也不会在你身上花那么多时间。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愿意找个长得好看的呢？生个漂亮宝宝的几率也会更高一些嘛。

“可是，这肯定是不够的。你也知道，我后来也交往过长得很帅的，但没几天我就不喜欢了。

“不止这个，有才华的，对我好的，我都尝试过，可是我都没有跟他们结婚。我这一生，只跟你结过婚，而且愿意再跟你结婚。但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现在已经说不出来了，因为太多了，有的可能你都会觉得莫名其妙。现在就连你认为毁了容的照片，我也觉得喜欢。你身上的每一道疤痕，我都想去亲一亲。我最初看到你的照片时，确实觉得很痛苦，但完全只是因为想到你受的罪。不过现在我都不觉得痛苦了。每天看到你的照片，我都会想，我喜欢的男人真是太了不起了。我太幸运了。如果我可以决定，我肯定不会愿意你做出这样的牺牲。但这是你的选择，我尊重你的选择，因为我爱你，江远，我爱你。”樊凡的眼睛有些发酸，但她克制了自己，“只是江远，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还会对我们没有信心？”

“樊凡，你太耀眼了。”樊凡等了好久才听到江远说，“有时候我觉得我们不相配。你总是能找到大路，然后一个劲往前冲，而我走的是另一条路，一条很多人看来很没意思的岔路。我们很不一样，虽然我想要跟你在一起。

“我想，你喜欢我，跟我结婚，大概主要因为我是‘世俗条件’下的‘好男人’。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真正志同道合的人，然后就发现我呆板无聊，如果这个人正好还长得不错，你就没什么理由继续选择我了。

“因为你，有很多我本来以为会不太介意的事情，一下变得很重要了。我本来以为我不在乎外貌，特别是我自己的外貌。可是想到你看到我这个样子，会有什么感觉，我就很痛苦。我知道，你不会让我难堪，也许为了让我好过一些，你会对我更好。但这让我觉得更痛苦。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完全不想照镜子，也不敢看你的照片。每次对着你的照片，我就难免用你的眼睛去看我自己。想到你会用怜悯同情的眼光看我，我就受不了。我想知道你的情况，又怕别人提起你。我一直在考虑不要再见你了，当我死了，也许更好。

“我受不了你离开我，也受不了你不爱我，有时也受不了你这样控制我的情绪。”江远说。

根在这里呀，樊凡想，但这一次她会连根拔起。

“可你还是回来了，”樊凡说，“为什么呢？”

“因为我还是没办法放下你。而且，人永远不应该逃避现实。我承诺过你，无论如何都应该给你一个交代。这是我应该要做的事情。”

樊凡说：“总是知道应该要做的事情，也总是去做自己认为应该的事情。这就是我们相同的地方。我们之间无论有多少不同，只要这一点一样，我们就可以一直一起走下去。相似的人也许可以成为知己，但相爱只需要有一个彼此欣赏的共同点。我喜欢我们之间不一样的地方，因为这能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你呢，江远，我有没有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

江远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现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门铃响起的时候，樊凡抱起江阳，叫上“非凡”，深吸了一口气。

出现在门口的人，是樊凡再熟悉不过的人，挺拔、坚定，出类拔萃，眼中闪动着灼灼的爱意。他一把抱住了樊凡和江阳，小心亲吻着这个像极了他的婴儿。“非凡”在他们脚边撒着欢，不断扑向他。

江远的脸与他发的那些照片已经很不一样了，虽然与以前也有所不同，皮肤上也还有一些浅浅的疤痕，但远远望去，仍不失英俊。

“你又骗我。”樊凡说，“但你要是好好亲我，我就原谅你。”

“我没骗你。上一次手术后还是这样的。她们帮我找了最好的医生，做了几次手术。我本想恢复得更好一点再来见你的……”

樊凡没有让江远解释完。

他们约了最近的时间去办理了复婚。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樊凡说：“我再也不想来这里了。”江远拥吻着她说：“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复婚的第一夜，他们是在江远的旧居过的。

他们后来才知道，樊凡带江阳过来那一天，江远正好离开不久。他原本以为房子早已易主，只是存着一点侥幸，想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东西遗存。没想到，他的钥匙竟然还能用，更没想到，房间仍保持着原状。他联系了房东，才知道原来是樊凡买下了房子。

“我本来还在犹豫，因为我只了解你这两年的工作，但不知道你的感情生活怎样了。你可能已经开始了新生活，甚至已经结婚了，那我就不应该打扰你了。这个房子给了我一点信心。”

“所以说，我们就是天作之合。老天一直在帮我们呢。”樊凡想起了一些往事，笑着跟江远说起了他们之间经历的一次两次的“神迹”。

窗外，夜风送来醉人的花香，春意绵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