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112章
这次故地重游之后没几日，樊凡却收到了一个真正“灵异”的信息。
“樊凡，你好吗？我是江远。”
当静默很久的江远账号弹出这个消息时，樊凡头皮都炸开了。她忙不叠地点开消息，没有任何犹豫地马上回复：“你是什么人！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会报警的！”
那边半天都没再回复。
这是恶作剧！这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对方想要做什么？！
樊凡心里狠狠地咒骂着，却又怀着一种奇怪的期待焦灼地盯着聊天界面。
一会儿，对方终于再次发来了信息：
“我是江远，我还活着。因为一些很特殊原因，我一直都没能联系你。”
“混蛋骗子！”樊凡一边说着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点击了视频通话。
对方拒接了。
“如果你真是江远，为什么不直接来见我！为什么连视频都不敢接！”
“因为我希望在见面前你能有一些准备。”这一次，对方答得很快。
“什么准备？别告诉我你毁容了，面目全非了！”
那边隔了几秒才又回复道：“你一直都是这么聪明。”
因为太过离奇，樊凡几乎笑出声来：“你还真能瞎扯！毁容了至少还能说话吧？你可不要说，你还变哑巴了！”
话是这么说，当语音通话铃声真的响起时，樊凡还是先愣了一下。
“喂，我是江远。你能听到吗，樊凡？”
心脏重新落回胸腔，却还是有眼泪落下。樊凡在眼角抹了一下，不无自嘲地想：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呢？这么明显的骗局。
话筒里的声音绝不算难听，甚至带有几分磁性，但那绝对也与江远清亮的嗓音相去甚远。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你是觉得我很好骗吗？还是赌我会忘记江远的声音？”确定了是骗子，樊凡倒恢复了一些平静。
“我知道你可能很难相信，但我的声带也受损了。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直接给你打电话的原因。”
“知道我不会相信你还编？这么有信心，是预演了很多次吗？你想干嘛？想骗钱吗？那你的功课做得可不够足，江远是绝不会找我要钱的。”樊凡揶揄道。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我当然不会找你要钱。我有存款，也可以工作，还有版权费——这个也要多谢你。”
樊凡有一丝恍然——这种说话的语气倒确有几分像江远。但这种程度的证据仍是难以取信于人的，毕竟网络诈骗手段日新月异，让人防不胜防。
樊凡厉声警告：“我不知道你盗取了江远多少信息，但你别想打他的主意。江远的东西，死了都是他的。你要敢偷，掘地三尺我都会把你们抓出来！”
“呵，”话筒里传来江远惯有的轻笑，“你不用这样费劲的。如果我真死了，我会希望你能帮我把这些钱捐给需要的人。”
樊凡疑虑愈深：这确乎是江远的行事风格。
樊凡的语气不觉缓和了一点：“你先解释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大家都觉得你死了，实际却神奇地死里逃生。”
“爆炸的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我受了很严重的伤，在特护病房呆了很长时间，做了很多次手术，算是捡了一条命。”话说得很流畅，但说到受伤治疗的事情，似乎不堪回首似的，声音慢慢变得涩哑，“付小宇说，第一次抢救时，我曾有过短暂的意识，我嘱咐她不要告诉你。而且我当时受伤严重，她不确定我活下来以后，能不能像以前那样生活，所以她就自作主张，告诉你我死了。跟我爸说我失踪，又以我的名义给了他们一笔钱，他们也就没怎么问了。这都是付小宇的安排，但如果我当时能做决定，大概也差不多会是这样吧。”
他的细节说得这样详细，樊凡越发动摇了：“你伤得这样严重吗？你现在是完全痊愈了，所以才来找我？你现在哪儿？”
“生活方面没有问题，但还有一点后遗症。我回国了，不过现在还是恢复期，所以还没有告诉别的人。我跟原来有些变化，外在的。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现在的我。我现在决定告诉你，是因为，我很想你，而且，我承诺过，不管发生什么，如果有任何不确定，都一定要先问过你。”
樊凡的心又突突狂跳起来，现在她可以确信这就是江远。有的话，只有江远和她知道，那是只属于他们的表达。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接受。我要见你！现在！”樊凡说着就挂断了语音，重新要求视频。
这次视频要求再次被拒绝了：“我对你的感情没有改变，所以我来找你；但如果你的感情有所改变，那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见面。我希望你只记得我原来的样子。”
樊凡心急如焚：“我没变，我不会变！但你如果坚持不肯见我，我的感情马上就会变！”
樊凡的威胁起了一点作用，她收到了几张照片：“你先看看我手术后的照片吧。不知道我的样子，怎么能知道自己会不会变呢？”
樊凡迫不及待地点开照片，微微抽了一口凉气，随即而来的是剧烈的心痛。
照片应该是整容后拍摄的，大致仍可见江远的旧时轮廓，但鼻骨、左眼和嘴唇都有明显残损变形，额头和脸上都有长长的红色疤痕。那张曾经“万人迷”的脸，在照片上看甚至有些狰狞，而从肩颈露出的皮肤则可看出曾经的严重烧伤。这照片，简单可以说是“触目惊心”，特别是与江远曾经的样子做比较。
樊凡不忍再看，一下关掉了照片，泪水已经失控。单从这已经修复的样子，她就已经能够想象江远伤痛的惨烈，而在漫长的救治过程中，他的亲人、爱人都没有在他身边，甚至毫不知情。
但樊凡很快又重新打开了照片，带着欣喜和庆幸细细看着，寻找熟悉的特征：江远真的还活着，这些照片起码能够证明这个事实。而这是最重要的事情。
“是不是很可怕？”等了很久，不见樊凡回应，江远终于主动问道。
樊凡擦去泪水，快速回复：“我永远不会觉得你可怕。我只是很难过，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因为我答应过你的。如果我熬不过来，你一定会恨我的。我不想你恨我。”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却又郑重其事。
“你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找你。我看了照片，我确定我的感情没有改变。就算你在天涯海角，我也要去见你。”
“不要这样冲动，樊凡。我们之间，我只希望一种关系，就是爱情关系。我不想你出于道德或者同情跟我在一起。但是我怕你现在自己也分不清楚。”
“我不管你怎么想，我要见你！立刻！马上！既然你还活着，不管你躲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把你找出来。如果不想我恨你，你就别再躲躲藏藏了！”
“给我们一点时间吧，让我们都能更确定一点。答应我，现在先不要来找我。就算是对我的尊重吧。”
樊凡想说，这不是冲动，她真的太想太想见他了。她有那么多话想要告诉他，比如他们的女儿，比如她的思念和痛苦。她也不知道关于这些重要的事情，为什么自己竟然都一句没提，反而是充满了质疑和逼迫。江远是以怎样的勇气决定来找她，并把自己这残破的容颜暴露给她。自己的反应一定让江远感受到了压力吧。
看着照片里历经折磨的脸，樊凡失去了坚持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