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记忆

“行了，差不多就这样吧。”姜杰将最后一块玻璃打磨固定好，完成了一个简易的聚光罩。

抬手擦擦汗，眯起眼睛看了眼天色，姜杰道：“回去了，时间快到了。”语毕，他忽然身形一矮，凭空变成了一头威风凌凌的雄狮。

狮子埋头舔了舔胸口茂密的鬃毛，转头看向同样变成老虎的邵逸星。最后确认过一遍聚光罩中的影像人的情况，一狮一虎猛然跃起，无视高楼的慑人高度，毫不犹豫地跳向对面。

这一处街道十分狭窄，两栋楼之间距离紧密，狮子轻巧跳至对面楼体外，而后四爪一蹬，调转了个方向就再次跃回来。如此在两栋楼之间来回跳跃数次，便顺利地稳稳落地。

来不及多想，眼见马上就要到达正午时分，一狮一虎在街道中拔腿狂奔，速度快到令人难以置信，仅仅在空气中留下两道残影。

冲进楼底的大门，和守在门口的童绍严一起快速爬上七楼，关上安全门后才来得及停歇片刻。

狮子像摊饼一样成大字型，整只大猫都趴在地上眯着眼睛，毫无丛林之王的威猛风范。

身体下传来地板的丝丝凉意，狮子好歹是松了一口气。正午时分，外面就像是一个大型蒸笼，既闷又热，对于狮子老虎这一类的大型猫科动物来说，简直就像是一个特殊的炼狱。

视线中嘴边递来一瓶水，童绍严询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狮子就势张开嘴，顺着那人手上的动作喝了几大口，干渴削减后才顶开瓶子，喉咙中忍不住发出“咕噜咕噜”的惬意呼噜声。

下意识地偏头蹭了蹭旁边人的裤脚，姜杰整只狮子都呈现出懒洋洋的状态。然而等到他抬眼一看就瞬间感到无比头痛，喂水的不是童绍严，邵逸星正就着他喝过的瓶子灌下几口水。

姜杰：“……”

狮子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悄悄咽下一口唾沫。

姜杰很是无奈，他觉得自己已经说清楚了自己的立场，却不料邵逸星仍旧这样自顾自地不断拉近两人的距离。

无言地趴在地上，狮子将头埋在两只硕大的前爪之间，苦恼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头上忽然一沉，一只大手摸上了他的脑袋，顺势揉了一把他的耳朵，轻声道：“睡一会儿吧，有人盯着。”

被巨大的体型衬得格外迷你的一双耳朵敏感地抖了抖，狮子逃避似的，两只爪子搭在头上，泄气地挡开邵逸星的手。

心中哀嚎一阵，姜杰苦兮兮地琢磨来琢磨去，最终抵挡不住狮子的本能陷入睡眠。

*

一条幽静的长廊中，姜杰的视线中出现一间狭小的房间，与周围富丽堂皇的整体环境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他似乎整个人都缩小了许多，被身后的人推搡着往前走。他拼命地转过头想要看清身后人的面目，却因为实在是太矮小，只能看见一双长腿不断交替。

身后的人口中不耐烦地骂骂咧咧，将他一把推向黑暗狭小的房间。小小的姜杰一不小心没有站稳被绊倒在地，他没有哭闹，只是倔强地盯着把他推进来的侍卫。整张小脸仿佛洋娃娃一般精致可爱，却又因为长期无法接触太阳光而白皙到了怪异的地步。

“他的身份始终是我的儿子，注意你的言行。”一个满头金发五官深邃的男人从侍卫身后走出来，淡淡扫过侍卫一眼，声音中无法辨别出喜恶。

那侍卫立刻紧张地跪下，低着头不敢看男人，他瑟瑟道：“属下知错！”

“算了，这次就不追究你的僭越了，把他看好，再让他跑出来到处找麻烦，你知道后果！”

“属下明白！”

“等到他知道悔改了，再把他放出来。”

男人的目光落在跌坐在地上的小小身影，打量了他片刻，最终警告地用手指隔空点了点小姜杰后便转身离开。

等到侍卫退出去，将从外面门关上，小姜杰才从地上爬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走进屋内。

小姜杰在黑暗之中仍旧丝毫不受影响，他熟门熟路地爬上另一侧的一张小床，将手中攥紧的几颗晶莹剔透的小石子堆放在床沿与墙壁交接的地方。随手一摸，已经积累了一大团。

黑暗之中，小石子发出细微的光芒，恍若点点极其遥远的星辉，迷幻而美丽。

小姜杰一声不吭地将石子集中在一起，摸索着用它们拼凑出一幅抽象的画面，勉强能看出是一个大人将一个小孩抱在怀中的样子。

一动不动地盯着面前的石子画，小姜杰眼眶逐渐泛起微红，隐约有些许水光浮现在眼中。他死死咬住牙关，抬起细细的小胳膊，在眼睛上蹭了蹭，想要将将水雾擦去，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抽动。

小姜杰将身子蜷缩起来，环抱住膝盖，把脸埋进臂弯里，狭小的房间内传来断断续续的低低的抽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姜杰似乎终于哭累了，他无知觉地倒在床上，侧卧着睡着了。小姜杰似乎梦见了什么，蜷缩的柔软小身体忽然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一只金棕色的狮子幼崽出现在床上。

小狮子四只小爪子无意识地勾了勾，像是踩奶一样蹬了蹬短小的四肢，眼角带着些许湿润，喉咙中发出“呜呜”的抽气声。

“妈妈……”

雄狮甩了甩头，从睡梦中苏醒过来。他的脑袋传来一阵阵的闷疼，眼神中有片刻的茫然，像是一时之间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不过视线扫过身周，他便清醒过来。

变回人形，姜杰轻声走到窗边，站在一排队员身后，他刚睡醒的声音中还有一些沙哑：“怎么样了？”

众人转过身子看向姜杰，面上是显而易见的无奈。

“没用，”邵逸星让开一个位置，以便姜杰能够看见，“已经三个多小时了，早就过了正午，那几个影像人没什么能量过量的征兆，反而看着更健康了。”

“是位置的原因吗？还是聚光罩的问题？”

“不清楚，012他们也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姜杰点头沉吟半晌，斟酌地说到：“现在可以排除第二种方法了，要换第一种吗？”

邵逸星手中把玩着一个迷你圆形金属贴片，他笑笑道：“不急，我准备先试试第三种方法。我还挺好奇面对自己的影像人会有什么感受，而且拥有影像人后反而不用顾虑太多，行动更加方便。”

狮子皱了皱鼻子道：“有把握吗？”影像人的身体素质比本体更强，如果把控不好，让他们到处流窜，想想那个群魔乱舞的场景姜杰就头痛。

“到时候把这个贴在赝品兄弟身上就能实时跟踪到他们，之后一旦他们抓不到本体，就只能去找其它影像人。”

“免费劳力嘛，不要白不要，”蒋旬无所谓地摆摆手，“我那赝品兄弟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就等着你们兄弟把他找出来了。”

“嗤，你可真够好意思。”

“等天黑了就去把那边几个影像人弄回来吧。”蒋旬走到一张桌子前坐下，低头滑动几下光脑，随口问道：“看电影不？”

姜杰挑眉：“返祖形态看恐怖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