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最后一根稻草
第284章最后一根稻草儒医的药方见效虽慢,但一二副药灌下肚子,就可从细微之处窥见是否有效。
回哥儿和旦哥儿的病情有轻微的好转,这至少说明此次药方对症了。
在座诸位齐齐松了口气,言谈之间也轻松了起来。
今日医馆排到了邢大夫直日,他寒暄几句就起身告辞了。而阎大夫和皇甫大夫俱表示送佛送到西,索性留下来及时观察病情。
朱衣自然是一番千恩万谢,喊白芍找来桌案杌子放在院子中,顺便把杜昭白送来的几只大药箱子也搬了过来。
二位老大夫坐在院中一面闲聊,一面打开自带的小药箱拿出药杵、药罐、药秤等,挑拣了几味药材用来制作防治疟疾的药泥。
朱衣在旁边听了几耳朵,受益匪浅。
不多时,白芍做好了朝食,唤朱衣去小厨房用食。
朱衣客气地问众人可要一同用食,二位老大夫纷纷摆手道来的路上吃过了,她便笑笑,起身才走了几步,不期然听到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脚下略略一顿后,复又若无其事地跨进小厨房的桃花院子。
方在杌子上坐定,杜昭白亦寻了张杌子坐下,沉默地看着她。
白芍见状,知趣地退了下去。
朱衣视若无睹地抓起一张酥油饼,撕成小片丢进嘴里。
不知道是太饿了,还是孩儿们的病情有了起色,抑或者看到杜昭白情绪低落的模样让她食欲大增了,她一口气干掉了三张大饼、一碗笋泼肉面,吃完还觉得肚饿,伸手去够摆在一旁的枇杷。
手将将触着枇杷,那厢杜昭白已经自顾拿过一颗剥皮去核,递到了她唇边。
朱衣不防这厮使出了这一招熟悉的投食,垂眸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枇杷肉,黄澄澄的果肉衬得玉白的手指越发莹润剔透,这位杜郎君的外貌无一处不雅致精妙,可惜性子上的缺陷太过,平白剥夺了许多的好印象。
院子里的空气似乎凝滞起来,春风悄悄躲在粉色的桃花树梢,生怕打搅了这一刻的安静宁和。
半晌,朱衣略一偏头,避开了他凑上来的枇杷肉。
“杜郎君自便吧。我有手有脚,自己会剥皮。”
杜昭白面上没有半点异样,缓缓收回手,斯斯文文地咬着枇杷。
朱衣低头,专注地剥枇杷皮。
她的手指很灵巧,三两下就剥皮去核,那果皮只裂了一道细缝,整张皮被完整地剥落下来,指尖跳跃如起舞,令人挪不开视线。
杜昭白沉默地望着她安静剥皮的样子,脑子里想的却是这双手在他身上撩火的一幕。
她说的没错,他对她的身体比对她的头脑更感兴趣。
可是,做夫婿的迷恋于妻子的身体,这有错么?
他们成婚已有九、十年之久,抛开生育一年、守孝三年统共四年时间不得不禁欲,再抛去两人争吵冷战的三四年以及她独居别院的一年没有行房,两人真正享受鱼水之欢的时候也就婚后一两年。
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面对曲线玲珑媚态横生的朱衣,总想着那事儿不足为奇。
这么一想,杜昭白突然意识到,原来他们吵了足足有三四年之久啊。
那些原本在他看来不值一提的冷战,每次争执后一晾几个月,几个月几个月地加在一起,竟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
那时候,他忙着习武,忙着念书,忙着交友,忙着打理府务,成日里忙忙碌碌,自然不觉得日子难捱。可朱衣不一样,她整颗心扑在他身上,除了他以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而这个她唯一在意的人,始终待她冷冷淡淡。
她……她应当伤心很久了吧?
在那样日复一日的失望之中,两人的感情早已岌岌可危,她对他的信任和期盼一点一点地流失。而他却在不恰当的时刻跟她开了一个不恰当的玩笑,从而造就了击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杜昭白静静地看着朱衣埋头吃枇杷,终于后知后觉地理清了脑子里的乱麻。
不是他以为的水性杨花,而是穷途末路的背水一击。
一年多年的风华台,她丢的是身子。
如今,她丢的却是心。
而他,他已经彻头彻尾地失去她了。
这个认知让杜昭白心口疼得厉害,他只想为她做些什么来补偿这些年对她的亏欠,也填补心里空荡荡的虚无,可即便是剥个枇杷这样的小事,她都不予领情。
是了,她那样爱憎分明的性子,当然不会接受他的讨好。
杜昭白惆怅地想着,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将胸口的浊闷吐出来。
朱衣压根不看他难得展露愧疚的样子,将碟子里的枇杷吃光,拿帕子擦了擦手上的枇杷汁儿,满足地摸了摸鼓鼓的肚子,利落地一个起身,就想离开桃花院子。
“等等!”
杜昭白也跟着起身,喊住了她。
朱衣平静地看着他,满脸询问之色。
“你……”杜昭白想跟她单独待一会,却不知道找什么理由来留人,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话题。“你为何让我小心白术?”
早在半夜收到杜甲的传话时,杜昭白就思索起这个问题了。
为什么是白术,不是紫苏,也不是白芍?
明明紫苏和白芍模样相像,而彼时她们对立的身份,注定了这两个人是肯定有问题的。
为什么朱衣不提这对一看就是姐妹的婢女,反而独独提起了不相干的紫苏?
朱衣的目光迅速在附近逡了一周,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方压低声音道:“她昨日进回哥儿和旦哥儿的屋子时,表现得异常殷勤。”
“殷勤?”答案令杜昭白颇为意外。“有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