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得不到和已失去

第248章得不到和已失去赵隰似乎意识到吓到了她，声音轻软了下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开诚布公地说出来，好么？”

“我们就这样不好么？大师兄。”朱衣只觉得百会穴上突突疼得厉害，努力扯出一抹笑容。“族里很多有情人没有成亲，他们也过得很开心呀。”

如果有可能的话，她真想一直逃避下去。

赵隰冷笑道：“遇上了更合意的新人，就能毫不犹豫地抛弃旧人，他们当然开心了。”

朱衣心头有点不舒服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敏感，毕竟从某种角度来说，她就是他嘴里的那一类人。

“朱衣。”赵隰叹了一声，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耳朵上，温柔而缠绵。“你毋须担心将来，我族认定了一个人，便会生生世世相随，不离不弃。”

朱衣被他的呼吸挠得有些痒，左躲右躲地避开，嘟囔着问：“巫族什么时候有这么正经的风气了？”

在巫都并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说法，男男女女彼此看对眼了就能住在一起，腻了就各自分开，再去寻找别的有情人。

因为众人合得快，散得也快，反而不会存在纳妾的问题。

——毕竟，众人都为了快活地过日子才在一起的。如果短暂时间里冒出个小妾来，还能快活到哪里去？

有无聊人士统计过族里情感生活最丰富的一位，一共有过二十几位有情人。

看着挺糟心的，但实际上在每一段感情里，他们都会对伴侣保持极高的忠贞度。

分手有很多原因，性情不和、争执频繁，或者单纯就是——不爱了。

不过，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小妾、姘头这类触犯了巫族大忌的东西。

类似于蜀地一带的走婚制度。

为了顺应中原正统婚姻风气，大祭司曾在族中颁行了《请婚令》，规定情投意合的有情人可以请求大祭司指婚，经三书六礼形成婚仪，天地见证，生死相随，定下来生之盟。

但请婚是有风险的。

如果有人背叛婚姻，遭遇背叛的一方可以请求大祭司举行血祭，将背叛的那方当众处死，以镇魂钉钉入百会穴，长长久久受不生不死、神魂撕裂之苦。

大部分巫人不希望太过决绝不留后路，还是喜欢合则聚不合则散，所以也就导致了族里经请婚而成亲的人屈指可数。

中原人认为苗人风气开化，甚至大肆批判苗地私德混乱。可一旦被苗人缠上了，他们又比任何人都享受这种不用负责任只需尽情贪欢的日子。

朱衣自小受楚地苗风影响，不觉得“私相授受”有什么不对，她甚至觉得世人强加给女子的桎梏非常可笑。

儿郎可以三妻四妾，女郎必须从一而终，这是什么破道理？

如果夫妻恩爱家庭和美，谁愿意流浪于多人怀抱呢？

看错了人，嫁错了郎，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不幸的事了。就因为一时的不幸，而不得不用一生的不幸来接受惩罚，多残忍啊。

说到底，不过是郎君薄情而自私，既想名正言顺地享用美人环伺，又想长久占有自己碰过的女子罢了。

“嫁给我，我们定好来生，来生的来生，永生永世，绝不分离。”

赵隰修长漂亮的手指紧扣着朱衣纤细柔软的玉指，口中说着甜腻的情话，眼底却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阴鸷。

朱衣沉默良久，终于抵抗不住他的执着，缓慢地开了口。

“我已经是个半死的人了，随时有可能会死得彻底。”

她抚着他隐含戾气的眉眼，想要抚平那些令她心惊肉跳的东西。

“我知道，大师兄对我是真心喜欢的。可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也不能确定它能存在多久。你今日喜欢我，可明日呢？若有一日连你也腻烦了我，有了美妾宠姬，我……”

她苦笑一声，道。

“我不知道该如何鼓起勇气离开。可是，我又做不到忍气吞声地留下来，眼睁睁地看着你宠爱其他女子。”

前世时，朱衣心甘情愿替大师兄守身如玉，因为大师兄对她亦然。

纵使他们一生都没有逾越过界，但两人眼中心头只有对方，彼此俱是对方的唯一。

他俩的感情旁人都瞧得清清楚楚，兴许他们自己也是门儿清的，只是碍于许多事情无法点名，便始终隔着一张窗户纸相处，比寻常师兄妹亲密，又比正常有情人疏离。

而今生，在不知道大师兄轮回转世之前，她也确确实实地觉得杜昭白这个人很有意思。

她一点一点地接纳他，发掘他藏在冷淡表面下的另一面，直至委身于他。

那时候，她也是奔着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念头去的。

只是后来，事态的发展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至今，朱衣依然不明白，她跟杜昭白是怎么从往日的恩爱夫妻，走到了今日的见面不相识。

当然，她更加不理解杜昭白究竟是怎么想的。

人心最是难测，前一刻还抵死缠绵，下一刻就冷漠得不近人情。

她冷着的时候，他一头热着。

她渐渐有了回应，他反而愈发地冷淡。

而在她彻底绝望后，他又追了上来，不肯放过她。

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吗？

尽管非常不想承认，但朱衣确确实实被与杜昭白的一段情伤到了。

朱衣从来不知道，原来她骨子里会那样的自卑，原来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彼此喜欢就够了的，原来触及最高最远的那片云时，等待她的会是永无止尽坠落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