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不太平

第203章不太平遭遇飞来横祸的王不右有心想训斥徒儿下手没个轻重，但抬眼一看哭丧着脸的徒儿，肉生生的脸蛋皱成一团，活脱脱就是个褶子拧多了的馒头，别提多丑了。

这要是真哭出来，就得成灌汤馅儿的了。

王不右脑子里飞快地联想了一下挂着两行泪水另附两行清涕的灌汤馒头，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生怕亲眼见到这可怕的一幕，赶紧安抚道：“……我没事。”

青杏眼眶里包着两行热泪，泫然欲泣地瞅着他，将信将疑，仿佛下一息就会哇地一声痛哭流涕。

“真的？”

“骗你有果子吃吗？放心吧，你师父我皮糙肉厚，禁得住。”

他艰难地掰着自己的骨头，“噶啦”又一声，忍住喉咙里的痛呼，憋得俊脸通红，方才把骨头正了回来。

活了二十多年，王不右头一次庆幸自己学的是外科，能够自给自足。——“自给自足”这个字眼用在这里太过可悲，又一次令他有了痛哭的冲动。

不然堂堂翰林医官院官阶最高的和安大夫，三天两头捂着胳膊去药铺找大夫接骨头，非沦为翰林医官院的笑柄不可。

到了这份上，青杏就是真是个痴傻，也明白自己闯下大祸了，一脸的后悔莫及。她颤颤地伸出手指，还没碰着王不右的半角衣衫，王不右条件反射地回忆起了大半年来被徒儿拍飞、推倒、踩扁等等一幕幕惨状，本能地往后瑟缩了一下。

所以说，力大无穷什么的，真的不是一项好技能。

青杏自然感应到了他的抗拒，眼眶红得更厉害了，眼看一大滴泪水就要跟开闸泄洪似的奔涌而出。

王不右看到她这样子，心里头抓耳挠腮似的难受，真恨不得直接送上刚刚接好的肩胛骨给她虐两下，只求姑奶奶别再哭了。

“没事没事，你摸摸看，真没事。”

他用哄孩子的语气无奈地道。

青杏一不留神把师父的骨头拍错位了，心里内疚得很。她想检查检查，又担心自己下手没个轻重，又一次伤到人，肉乎乎的小手伸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鼻子也有了堵塞之感。

“呀，刚才那一声可真响，不知道骨头有没有碎掉。”

朱衣摸着下巴，饶有兴致围观着，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

青杏一听急了，生怕自己真把师父的骨头拍碎了，来不及多想，赶紧触上了王不右的肩胛骨，颤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就跟一个穷丫头在擦拭一件价值千金却险之毁于己手的瓷器似的。

既胆战心惊，又细致体贴。

一个粗枝大叶惯了的人，一旦小心起来，那是一种令人心头最坚硬的冰霜也会不由自主地逐渐消融的温柔。

王不右看着她郑重的样子，有些发愣。

他的恍惚，在青杏终于确定他没事之后忍不住抬起手来，习惯性地打算哥俩好地给他肩膀上来一巴掌时，迅速消退干净。

他飞快地钻到杜昭白身后，瞥了一眼因为他的逃避而露出受伤神情的青杏，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热心地替杜昭白续上了一杯茶水，又拿过自己先前在用的酒杯，不管里头尚有酒水残留，直接一泡热茶冲了下去。

“冷落昭白兄喝了一晚上闷茶，是兄弟的不是。”

王不右赔了个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豪气万千的姿态，众人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他倒热茶，估计还真以为他浮了一大白。

“无妨。”

杜昭白也跟着举杯，将杯中茶水饮尽。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朱衣好笑地瞅了瞅犹自委屈的青杏，很痛快地道了一声“多谢”，抱拳告退。

王不右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住了她，提醒道：“哦对了，最近城里不太平，朱娘子独身在外，一定要多加防范。”

一面说，一面给杜昭白使眼色。

英雄护美的机会到了，还不赶紧地顺杆子爬上去？

朱衣双手抱胸，睨着王不右，不置可否。

“是吗？”

“真的！”王不右连连点头。“我最近在大理寺协助办案，一夜之间，城里数百人被剜掉了眼珠子。大理寺还没抓捕到凶手，估摸着是什么歪门邪道想用眼珠子做恶法，可能还会继续犯案。”

朱衣将信将疑地问：“和大夫去大理寺办什么案？”

“这个我知道！”青杏忍不住又卖弄开了。“师父他是个殇医，和仵作一块验伤的。”

“哦。”

朱衣用指尖挠了挠下巴，心里头想的却是医馆要十数日后才能开业，可惜错失良机，跟大把大把的白银擦肩而过了。

等医馆开起来，估计这些人的眼睛也不化脓流血了。

这件大案子，青杏是听师父提过几句的，好奇地拆了她师父的台。

“不过，不是说没了眼睛的人都是郎君吗？”

王不右的神情却严肃了起来，再三叮嘱：“不，这次受害人里还有几名女子，有官家夫人，还有风尘伎子，所以说凶手并非专挑郎君作案……”

不知为何，朱衣嘴巴一张，几乎不受控制地问了一句：“是北瓦的名妓吗？”

“……？？？”

王不右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

朱衣继续问：“花名叫做‘贵妇’？”

王不右脱口而出：“你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