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城里人真会玩
第176章城里人真会玩
傀儡戏罢,便是参军戏。一听唱名,朱衣还道是和《踏摇娘》般且歌且舞,精神为之一震。
角色一出场,世子爷几乎是将嘴唇贴到她耳朵上,低声解说着。温热的气息搅动得她心绪起伏,愤愤瞪了一眼这随时随地撩拨自己的色中饿鬼,将目光投到了戏台上。
但见台上一个戴着幞头、穿着绿衣服,比较愚笨迟钝,自称“参军”,又名副净;另外一个是为童仆,头扎髽角,身着敝衣,比较伶俐机敏,叫做“苍鹘”,又名副末。
鹘能击禽鸟,末可以打副。
表面看起来,是参军对苍鹘颐指气使,实际上,全程俱是苍鹘绵里藏针地嘲弄参军。
其言辞之斫拨,行动之扑击,题材之愚痴,打脸之响亮,令腰棚叫好声不断,气氛一时高涨。
世子爷那色中饿鬼,更是趁乱捏住了朱衣冰凉的小手。
两人体温俱是偏凉,初一触碰,朱衣只觉不适,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又被世子爷强横地放在双手掌心里牢牢包裹住。
握得久了,竟也生出些许温度来。
朱衣嗔了他一眼,柔顺地任他揩油。
参军戏罢,又是一出皮影戏。
三尺生绡作戏台,全凭十指逞诙谐。
皮影戏以彩色装皮做成影像,台中挂一幅白色幕布,布后燃有灯烛,将幕布照得挺括透亮。世子爷解说道,这块布经鱼油打磨,所以才有此光泽,不易损坏。
伎人藏身于白布下,边讲唱故事内容,边手指灵活地操纵着五根竹棍,摆弄皮影人,透过灯光折射,在布幕上变化造型,令人眼花缭乱。
看着简简单单,手上功夫绝妙,嘴上说、念、打、唱,脚下还要制动锣鼓,却也是个细致活儿。
影戏话本讲的是公忠者为奸邪者所害之事,寓褒贬于市俗之眼戏。以朱衣的见识,隐约听出说的是数年前名将鄂王岳飞和申王秦桧之间的恩怨。
她去年读史书时,曾经看过一段关于岳将军的记载,非常惋惜忠心骁勇的英雄蒙冤于大理寺狱,被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问世子爷,世子爷捏捏她的手指头,笑道:“话本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当真就输了。”
朱衣当即恍然。
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
岳将军之死,固然是奸相秦桧从中作梗,但怎知官家就没有忌惮之意呢?市井流传,官家曾和金国有过协议,为了两国会盟,必须杀掉岳将军,所以才有了莫须有之罪名。
朱衣紧张地四顾,生怕这话被有心人听了去,只怕她马上会被以大不敬的罪名抓起来。
可巧说话间锣鼓响起,盖过了她的声音。
下一场,则是相扑争交。
为了吸引眼球,先安排上场的是两名女飐。
甫一上台,腰棚里一阵欢呼议论声,朱衣好奇地伸长了脖子一看,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但见台上两名女子袒胸露怀,峰峦毕现,将外衫褪去,亵衣堆至腰间,竟连遮挡的肚兜也没有系,直接卷成一团丢在脚下,一时间,台下叫声、喊声、嬉笑声不绝于耳。
朱衣自诩是个跳脱世俗的人,可也被这香艳的一幕惊呆了,张大了嘴,半晌没能回神。
“这叫做相扑,一度受仁宗皇帝爱好,在嘉佑年间为涑水先生以伤风败俗为名劝谏,此后大为收敛。没想到这间瓦子居然还在演。”
世子爷凑在她耳边说话,舌尖轻轻一转,舔得她一个激灵,捂着滚烫的耳朵,早把方才的惊诧忘到了九霄云外。
青杏也被吓得不轻,感受到身边的动静,转头一看,忙不迭问:“姐姐,你很热吗?你脸都红了。”
朱衣自然不敢说刚才发生了什么,故作正经地咳了一声。
“被台上风光臊得。”
青杏也深有同感,连连点头。
会玩!
城里人真会玩!
却见女飐扭胯掐腰,走了几个台步,博得台下呼喝如雷,而后对打套子,以膂力者争交,只见两对肉团滚来滚去,香汗淋漓,娇喘微微,观睹之人无不群情激荡。
朱衣感受到周身看客的狂热,突然想看看世子爷是否也如常人一般激荡,偷偷扭头看了过去。
唔,世子爷的神情自然也是激荡的。
他一双桃花潋滟的眼睛直在她鼓胀的胸口打转,眼底一片火热,仿佛已经穿透层层叠叠的衣物,看到了花枝乱颤时的情形。
朱衣不觉脸一热,被他覆在掌心的手指轻轻掐了他一下。
世子爷方抬眸看她,笑得十分轻佻。
朱衣狠狠瞪了他一眼,又把头转向台上。
台上激荡过后,二女退场,又换上两个赤膊男儿,这才是主场。
城里套路深,她想回农村!
朱衣和青杏不禁“嘁”了一声,好可惜哦,没大胸看了。
腰棚里的人依旧意犹未尽,仍在谈论方才二女的身材和膂力,话题十分之下流,腰棚中的妇人皆有了不太舒适之感。
朱衣也在侧耳听着旁人议论,没怎么看台上男儿相扑,突然眼前一黑,一双带着凉意的大手覆在她的眼睛上。
“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