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女子进学

第169章女子进学

借住在临安城王府的青杏，最近过得很苦闷。原本说好，她跟夫人签下了三年雇契，被打发到王不右手下作学徒，学点医理知识，待他日夫人下山后，便能替夫人管医馆，做夫人一个人的大管家，只听夫人一个人的差使。

等契约到期，得了自由身，就能近水楼台，在夫人开的回魂馆里混个坐堂郎中，至少日后的生计是不用愁了。

可哪知，她才到临安一个月，就听说了夫人暴毙的事。

老天爷是在玩儿她吗？

夫人雇钱还没结呢！

所以她现在算自由身还是非自由身？

对于夫人暴毙之事，青杏本能地选择了不信。

夫人福大命大，千年王八万年虫都死了，夫人也会活得好好的。什么暴毙，肯定是谣传，谣传！

在虚心请教了王不右之后，她磕磕绊绊地“写”下了一封图文结合的书信询问夫人近况，托镖局顺道送到藐姑射山的碧桃小娘子手里头。

回信还没收到，王不右却告诉她，杜主子奉令面圣，如今已经携姬妾儿女在来临安的路上了。

当然，这行人里并没有她家夫人。

青杏几乎是在听到消息的那一瞬间，就觉得生无可恋了。

旧主是师父的好友，肯定是要见面的。

主仆一场，青杏不可能装傻充愣，势必要寒暄寒暄。

可对着一个没保护好自家夫人，甚至可能害了夫人的罪魁祸首，青杏实在没有寒暄的心思。

夫人生死未卜，青杏自然难掩悲愤，可并不妨碍王不右督促她学医。

于是，青杏成功地敛去悲愤，遥想这一个月来的遭遇，更是满腹哀怨。

在她眼里，学医学医，不就是帮着打打下手认认药材吗？就跟在藐姑射山上跟着王不右识别药草一样。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自从收了自己这个大徒弟后，王不右就较真了！

起先，王不右丢给了她满满一书案的书籍，让她看完背下，务求烂熟于心，倒背如流。

什么叫做烂熟于心，青杏不知道。

可这些书，她光看个封皮就头大了。

“师父啊……”

王不右正翘着腿坐在窗边，享受着婢女煮茶伺候，听到这句“师父”，他眼皮跳了跳。

青杏平时喊他“和大夫”，这个称呼大概已经深入她心，饶他怎么强调“和安大夫”是个官名不是个姓氏，也纠不过来。

一旦温顺地喊上了“师父”……

完了，他预感到自己要遭罪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乏累，徒儿好生背书，为师去睡它一觉先。”

王不右搁下腿，脚底抹油，还没溜出门去，后颈上的衣服就被人揪住了。

揪住他的那个人力气非常大，他用力往回扯了扯，依稀听到了衣帛撕裂之声。

“师父。”身后之人脆生生地喊道，“你给我的那些书，我只认得两个字。”

“……”

王不右猛地张开五指，狠狠一拍面门。

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认命地垂下手，转过头。

青杏松了手，讪笑：“师父，我能不背书吗？”

“不行！”王不右一口回绝，“是我疏忽了。下个月太医局招医学生，我已经替你打点过了，只要你能通过太医局提举的考核，就能破例准你在太医局旁听。”

“师父你不就是个翰林医官吗？我跟着你学就好了，我不想去太医局。”

王不右恨铁不成钢，“你懂什么？你以为女儿家这么好进太医局么？我花了多大工夫才辗转托人说动官家，默许太医局提举准你进学的，你知道不？”

女子进学，在唐朝时曾经风靡一时。

唐亡之后，宋承唐制，民风也算开放，当然肯定比不上出过女皇帝的唐朝。也有女子不甘粗陋无知，一心向学的，但多是请了夫子单独在家中求学，很少见到女子大胆入私塾混席的，更别说是进太医局这样的官办学堂了。

为了替自家徒儿求得一个旁听名额，王不右确实费了许多心思，动员了全家老老小小统共五个医官上下打点。

“太医局对生源严格把关。按照规定，十五岁以上，有召命官、使臣或翰林医官做保，三名学生为一组，结成连保，在太医局旁听满一年，才能获得一个候补的入学资格。”

青杏惭愧地挠了挠脸，不耻下问：“候补的入学资格是什么意思？”

“所谓的候补入学资格，是因为学子不能直接进入太医局学习。太医局每科的生源都有定额，生徒共三百余人。只有等有了空缺，获得候补入学资格的学子才有机会填补上去，参加这科的选试。”

在太医局有资格听课的人被称作“太医局医生”，而通过选试考核的人才能正式成为“太医局学生”。

这二者之间云泥之别，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哦——”青杏拉长了尾音，“听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