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妒火
第94章妒火
甘棠居母慈子孝一派和乐,菡萏苑却冷清得有如昨日别院。杜昭白一得空就腻在甘棠居,听说已有十数日没去菡萏苑走动了。
朱衣不知道谢莲花那头是怎么想的,她没大度到劝自己的郎君宽慰另一名女子。
这郎君的心,说变就变。
一旦心生怜惜,指不定宽慰着宽慰着,就到床榻上宽慰去了。
朱衣暂时还接受不了二女共侍一夫的准备。
尽管她也清楚,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这么过了几日,菡萏苑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谢夫人身体微恙,府中大事不能拿主意,钱嬷嬷只得求了杜昭白主事。
按照杜昭白的性子,他肯定会去菡萏苑走一遭探病的。
当然,口头说是探病,谁知道到了那里会发生什么事?
朱衣向来是个容不得沙石的性子,机智地先发制人,差遣了临时兼职家医的王不右去诊过脉了,回头跟杜昭白一说,只是些不痛不痒的心病,杜昭白犹豫了片刻,在朱衣虎视眈眈的注视下,最终还是断了去探病的念头。
因为菡萏苑撂摊子不干了,朱衣对府里中馈之事一窍不通,杜昭白只得亲力亲为,成日忙得不见影子,只在晚膳的时候急匆匆回一趟甘棠居,陪妻儿用完晚膳,闲聊不到几句,干姜硬着头皮提醒书房堆积了多少多少账本,听得杜昭白不敢多留,吃了饭赶紧抬脚走人。
到了深夜,朱衣睡得正香,背后忽然贴上来一个带着凉意的怀抱,将她冻了个哆嗦,迷迷糊糊睁开眼,才借着床头点的一盏如豆灯火看清杜昭白带着倦意的脸。
也幸亏年关事忙,杜昭白回屋时困倦至极,对于床事的兴致淡了一些,朱衣抓紧时间养好了腿,终于可以不用一瘸一拐地走路了。
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时光荏苒,转眼就到了除夕。
这日朱衣早早起床,派人去请了两位小郎君过来。
因着要守岁,紫苏、白术两位婢女担心小郎君们犯困,替小郎君们准备了毛毯、手炉和被褥,穿戴一新,齐齐整整地过来给朱衣请安。
当然,甜蜜蜜地口称“母亲”的只有旦哥儿一人。
经过多日的调教,回哥儿虽然还是不肯开口喊母亲,但也能意思意思地弯弯腰行礼了。
朱衣看到两个红衣裳的漂亮小童子,活像年画里走出的小仙童,眼前一亮,爱不释手地捏捏小手揉揉脸蛋。
行完礼,回哥儿规规矩矩坐在小凳上,旦哥儿则倚在朱衣怀里,说不到两句,拐弯抹角地提起了菡萏苑病中的“娘亲”。
朱衣原本以为他是惦记着谢莲花的病情,把王不右的诊断结果一一相告。怎料旦哥儿却摇摇头,支支吾吾地问:“娘亲一个人孤零零在菡萏苑过除日,怪冷清的,母亲能不能接娘亲过来一起守岁呀?”
接她来一起守岁?
只怕到时候心里不痛快的就是朱衣了。
朱衣没那么大度,为了让谢莲花舒坦,而闹得自己不舒坦。
所以,她非常干脆明确地拒绝了,一点余地都没有留。
“不能。”
旦哥儿脸上的笑容有点僵。
朱衣暗暗叹了口气,只当没看到,让在旁边伺候的碧桃端了果子,吸引了旦哥儿的注意力。
这旦哥儿现在还以为自己是菡萏苑的谢莲花生的呢。
大概出于对朱衣夫人恶名远扬的考虑,朱衣和杜昭白很默契地没提认回孩子这一茬,权当他们是小妾生的,按照府里的规矩必须养在嫡母名下,不得主子和主母的命令,不可随意去菡萏苑拜见生母。
朱衣的心思也挺复杂的。
一方面,她确实很喜欢这两个小孩儿。
另一方面,她又不能确定自己跟朱衣夫人是否为同一个人。
但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出于私心,她并不愿意孩儿们亲近谢莲花。
尽管谢莲花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那些不作为的阴私手段也未必是故意的,可她心底莫名不喜这位天下传扬的瑶琴仙子,甚至可以说有些不知所谓的敌意。
平日里,朱衣一想到谢莲花就头痛,只能反复安慰自己,反正这谢莲花也就是个摆设,杜昭白几乎不去理她,只要她安安分分地守在菡萏苑,也许自己真的能容忍这么一位小妾的存在。
只有天知道,在看到杜昭白犹豫是否要去探病时,她心底的妒火烧得比墙角的炭盆还要旺盛,恨不得立即杀过去撕了谢莲花的脸。
对于谢莲花,朱衣表面不屑一顾,但心里总是忍不住阴暗地琢磨着怎么让谢莲花消失。
是马钱子呢,还是毒箭木?
每回想到这一步,朱衣又忍不住陷入了自我厌弃当中。
她几时变得这般恶毒了?
不管怎么说,谢莲花替她照顾过孩儿们,不能这么恩将仇报。
“娘亲坐冷屋,我兄弟二人却要强颜欢笑,朱夫人实在欺人太甚。”
不能恩将仇报,不能恩将仇报……
“如果朱夫人不愿意接娘亲前来,还请朱夫人应允我们兄弟去菡萏苑守岁。”
不能恩将仇报……
个屁!
她现在就想去弄死那个表面端庄高洁内心阴险卑鄙的谢莲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