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金蝉脱壳
第113章金蝉脱壳
朱衣不止肺要炸了,连心、肝、脾、胃都快气炸了!
按照原定的计划,世子爷应当在今夜带她一同下山的。而且,根据计划,为了避过杜昭白的追踪,世子爷在明,她在暗,两方人马一前一后,一西一北,过山阴县,绕一个大圈,到了平江再会和,取道镇江,乘船而下,去往绍兴府。而现在,不知杜昭白动了什么手脚,让忍冬替换了她!
也就是说,现在往西而去的那拨人马护着忍冬走了。忍冬能轻轻松松冒充她,说不定是和杜昭白有了什么协议,在外形上有所掩饰,所以才瞒过了世子爷的人马。
不到平江,世子爷根本不会知道马车里换了人!
而且,听杜昭白的口气,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让世子爷有去无回了。
想到他手下那一批行踪诡异的眼线,朱衣心口跟寒冰灌漏斗似的拔凉,恨不得冲到外间的小榻上,一脚把杜昭白那张好看的脸踩个稀巴烂!
这黑心郎君谨慎得很,死活跟着她回了无忧小筑,坚持要跟她同榻而眠。在朱衣誓死反抗下,他才歇了不安分的心思,转去了外间,就睡在窗口的美人榻下,时不时进屋来看一眼她是否还在。
朱衣除了冷笑,还是冷笑。
她真想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并不是一定要抱住世子爷那条大腿不可。
可问题是,地缚咒怎么办啊!
世子爷只说让她取回三生镜,没交代怎么用三生镜破解地缚咒。
她身上绑着这么大一个随时会炸的炮仗,既不敢轻易试探,又不能坐以待毙,愁得薅掉了一大把头发。
再这么下去,她非积郁而死不可!
朱衣对着满手的掉发,悲从心来。捋起袖子,一看手臂上数天前被杜昭白欺负出来而至今没能消散的红痕,禁不住轻声叹息。
不,也许还没等她郁积于心,这具身子就扛不住先坏掉了。
朱衣揽镜相看,印堂白线入耳,人中黑线入口,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症。
已死之人的躯体,哪怕用禁术和法宝勉强维持,又能撑多久呢?
一整晚时间,尽在她长吁短叹中过去了。
天亮后,杜昭白收到暗卫的密报,世子爷果然一去不返,向北绕了个弯儿直奔西边,料想十日内不会来骚扰朱衣了。
他扯了扯嘴角,令暗卫放出风声,截留向西的载着“朱夫人”的马车,以迷惑世子爷。
进屋一看,朱衣已然扛不住睡意睡着了。
杜昭白轻柔地摸了摸她微凉的脸颊,悬了几日几夜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她还在。
只要赵隰不来打搅他们,他们有的是时间重新开始。
“继续跟踪,必要时,杀了赵隰也无妨!”
出得正房,杜昭白淡淡冲暗卫吩咐了一句,又去了一趟厨房,冲正在灶间忙活的碧桃道:“夫人一夜未眠,今日难免贪睡。你去外间守着,别教她着凉了。待夫人一醒,立即着人进府通报。”
“是。”
碧桃垂眸应了一声。
杜昭白略一颔首,依然有些不放心,回房看了一眼,方才离去。
碧桃回厨房收拾好锅碗,净了手和脸,听从主子的命令,进屋一看,主母依旧在沉睡中,双膝弯曲,背对着门口,面向墙壁而卧,大半张脸笼在被褥里。
碧桃暗暗一笑,主母的睡姿总是这样不端庄。
她出了里间,在紧靠着卧房的廊下枯坐了一会。
自青杏走了以后,这座宅子突然冷清了许多。
主母一入睡,院子里就更孤寂了。
她有些怅然地想着,但愿青杏这一去,能够觅个好夫婿,学一身本事。唔,也但愿夫人不要再跟主子怄气了,速速和好如初,搬回甘棠居,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胡思乱想了一通,她又进屋看了一眼,主母依旧是那个睡姿,呼吸均匀,睡得挺沉。
碧桃环顾一圈,到墙角将火盆拨弄得更为旺盛,而后再看一眼主母,悄悄退出了卧房,去居住的耳房里抬出一个小绣架,又来回跑了两趟,取了一个圆形的竹制花绷子,一把尖翘的剪子,一根针尖短而圆钝、针鼻宽大的绣针,一块细软、轻薄的棉布、一块光滑水亮的织金锦,一股浅红色的真丝线。
将绣架置于长廊下,碧桃专心绣起了花样。
主母的手绢用久了,有轻微的褪色,实在不雅观,正好碧桃闲来无事,又信不过府上针线娘子的活计,自顾包揽了绣活,想为主母绣上一棉一锦两块替换。
一旦做起活来,时辰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待碧桃终于停下手里的绣活,歇歇酸痛的眼睛和手腕时,不经意间一抬头,只见日上三竿,已快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碧桃一惊,赶紧收起绣架针线,进正房瞅了一眼,主母还在睡着。
她知道主母有个毛病,一旦被人吵醒后脾气会变得极坏,便没有打搅主母好眠,悄悄退出正房,去厨房煮饭做菜。
将将收锅之时,院子里传来些许声响,她忙撂下炒勺,跑出去一看,却是杜昭白回来了。
“主子。”
碧桃赶紧将手在帕子上一擦,匆匆福身行礼。
杜昭白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冲正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夫人可醒了?”
“回主子,夫人尚且睡着呢。”碧桃低眉顺目地回答,“婢子方才做好了羹饭,只等夫人一醒就可以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