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7章苏醒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压抑中缓慢流逝。

浑沌力场如同一个呼吸着的、极不稳定的心脏，时而膨胀，时而收缩。

其边缘扭曲的光线和湮灭一切的气息，让最无畏的亡灵也止步不前。

但它们并未退去，贪婪的本能和对生者灵魂的渴望，让它们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层层叠叠地围困着这片小小的废墟。

亡灵法师的额角不断渗出冷汗，又迅速被周围阴冷的气息冻结。

他手中的骨杖光芒已经黯淡到极致，只能勉强维持着最低限度的召唤。

骷髅战士们残缺不全，行动愈发迟缓。怨灵的身影淡得几乎要融入空气，它们的嘶鸣也带上了疲惫与无力。

一切的希望，都系于那个在毁灭力场中心昏迷的少年身上。

苏寒的意识，仿佛沉沦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海洋深处。

冰冷与炽热交替冲刷着他的灵魂，破碎的记忆片段与难以言喻的能量乱流交织碰撞。

他感觉自己时而像被扔进绝对零度的冰狱，每一寸灵魂都在冻结碎裂；时而又像被投入恒星的核心，在无尽的烈焰中煅烧。

痛苦，极致的痛苦。

但在这痛苦的极致中，某种更深层的东西正在被唤醒。

那不是记忆，不是知识，而是一种…本能。

一种对于“存在”本身的、最原始的理解和掌控欲。

他“看”到了自己体内那三股肆虐的力量。

灰白的死寂，如同万物的终点，冰冷地吞噬着一切生机；赤金的熔岩，狂暴而灼热，蕴含着创造与毁灭的双重极致；金红的火焰，则带着一种不朽不灭的轮回意境，顽强地对抗着死亡，修复着创伤。

它们彼此冲突，相互湮灭，又诡异地相互滋生。

正是这种极不稳定的平衡，在他体外形成了那个恐怖的混沌力场。

“控制……”

一个模糊的念头在灵魂深处浮现，如同溺水者抓住的唯一一根稻草。

“必须…控制…”

求生的本能，超越了剧痛，超越了昏迷。

他的意志，开始艰难地尝试介入这场在他体内进行的毁灭与创生的战争。

这过程比想象中更加艰难和痛苦。    他的意志如同脆弱的蛛丝，每一次试图缠绕、引导任何一股力量，都会遭到剧烈的反噬。

灵魂仿佛被一次次撕裂又重组。

然而，在外界死亡的持续威胁下，在这具身体濒临彻底崩溃的边缘，他的意志反而被锤炼得越发坚韧。

一次，两次，无数次失败的尝试……

渐渐地，他对那三种力量的感知越来越清晰。

死寂的冰冷，熔岩的狂暴，火焰的顽强……

他开始不再试图强行“命令”它们，而是去“理解”它们的本质，去“顺应”它们的特性，并寻找那微妙的、可以让它们共存的平衡点。

这并非一蹴而就，但变化已经开始发生。

外界，亡灵法师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感觉到，中心那个混沌力场的波动，似乎……有了一点规律？

虽然依旧充满毁灭性，但那原本狂乱无比的膨胀与收缩，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手稍稍约束，变得……更有节奏？

就在他心生疑惑之际，那头遭受重创的缝合怪发出了焦躁无比的咆哮。

它损失了大量的肢体，灵魂之火受创，但对生者灵魂和血肉的贪婪渴望压倒了对那力场的恐惧。

它注意到那力场的范围似乎缩小了一丝，光芒也黯淡了少许！

“咕噜噜！！！”

它再次发出进攻的嘶吼，用残存的手臂抓起大把的低阶骷髅和僵尸，疯狂地投掷向力场！

它要耗尽那力量！

它要吞噬那个让它受到重创的美味灵魂！

亡灵潮汐再次被驱动！

低阶亡灵们在本能的驱使和更高阶存在的威压下，再次如潮水般涌上！

“不好！”

亡灵法师心头一紧，拼命压榨最后一丝法力，指挥着摇摇欲坠的骷髅防线试图阻拦。

几具脆弱的骷髅被投掷而来的“炮弹”砸得粉碎。

一具腐烂的僵尸穿过了稀疏的防线，嚎叫着扑向力场边缘——

就在它即将触及那扭曲光线的边界时，力场中心，一直昏迷的苏寒，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