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复盘 - 重生之大国手 - 飞杀 - 历史军事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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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复盘

卢子俊看过慕远与苏预之的那一盘棋,知道他的官子功夫十分了得。而自己的官子,对上苏预之都未必有胜算,更不用说在官子战中赢了苏预之的慕远。这也是他为何会在棋局尚未结束之时便在心里认了个输,并且自称是向慕远请教官子功夫的原因。

在一盘完整的棋局中,布局阶段一般有四十手左右,中盘战斗通常在一百五十手左右,而官子的手数有时可占到全局手数的一半左右。在具体的棋局中,由于收官技术不佳或着法不慎而造成胜负逆转的情况多有发生,可见官子在一局棋中的重要性。

只是,相对与中盘战斗的激烈刺激,官子未免显得琐碎枯燥,加之没有竞技比赛的压力,这个时代大多数棋手都不怎么注重钻研官子功夫。大部分的棋局只要在中盘稍微拉开了差距,基本是下不到官子便结束了的,大概只有在高水平的对局中才更能展现中官子的重要性。

在慕远目前所遇到的棋手中,苏预之是官子功夫最好的一个,便是范世暄,若是单论官子的话,可能也要略逊一二。只不过,倘若苏预之对上范世暄,也根本下不到官子便要中盘投子了。官子功夫要好,是要实打实下苦功的。苏预之作为江南,乃至整个大齐都赫赫有名的大商贾,还能在官子上下如此功夫,可见其毅力和韧性。

慕远作为王征的时候,曾专门花了好几年的时间练习官子,在他成年后的所有对局中,只要没有在官子之前被拉开了差距,他一局都未输过。换句话说,还没有一个人,在官子上赢过他。官子需要的就是大量的计算,需要扎实的基本功,天赋在这个时候远远比不上努力。不少天赋一般的棋手,为了能够延长自己的竞技寿命,大多是在官子上下苦功的。而王征的努力,并不下于他的天赋。曾经就有人说过,王征是一个,不论在天赋还是在努力上,都让人绝望的棋手。

这种绝望,此刻与他对弈的卢子俊便深深地体会到了。

等到整盘棋的官子都收完之后,原本在中盘后应该只有几目的差距,已经扩大到了十几目,这还是在卢子俊觉得此次收官完成得还不错的情况下。

卢子俊自叹弗如:“慕兄高明,愚弟服了。”

慕远笑笑:“可要复盘?”

卢子俊眼睛一亮:“可以么?”

无怪乎卢子俊会觉得惊喜,这个时代的棋手们,各有师承,如同武林门派一般,各有所长,既想窥得其他家的秘笈,又担心泄露了自家的底牌,平日里都有些敝帚自珍。不同师门,不同段位的棋手之间,论枰可以,一起复盘的少之又少。

慕远的棋力卢子俊是已经见识了,对方不忌讳师门有别,愿意一起讨论,他自然求之不得。

围观的众备选们看到棋局结束,本来已经纷纷打算各自散去,听到两人说要复盘,立即又围了上来。

这一局棋,从头到尾看下来,十分过瘾,尤其是慕远滴水不漏的官子,让人十分心折。下棋的两人,棋力都高于在座的其他人,所以并不是每一步棋,他们都能看懂。此刻两人要当众复盘,自然没有人愿意错过这个学习的机会。

慕远的复盘十分细致,每一个大家有疑问的地方,他都会详细地说明自己的行棋思路,是否还有其他的解法;对方的疑问手他也会指出,并且给出更好的行棋方向。

一局棋复盘下来,每个人都受益匪浅。便是慕远自己,也在这个过程中更多地了解到这个时代棋手们的行棋思路。至于其他人,则更深刻地感受到慕远的大局观和算路之深。

复盘结束,所有人都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齐应明胸中涌动着一股热流,有多久不曾像今日这般,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尤其是在进了备选所之后,每日里想的便是如何才能成为正选,下棋也成了一件充满了压力的事。今年已经是他在备选所的第三年,如果明年年初的挑战赛他不能成功的话,连备选所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地。然而他的状态却越来越差,越是焦灼,越是下不出好棋;越是下不出好棋,便越是焦灼。好多个夜里,他都睁眼都天明,不知前路在何方,他又该何去何从。

今日不知是因为方才的那盘棋,还是眼前的这个人,眼前这个第一天到备选所便引起极大关注的人,和他的这盘叫人叹为观止的棋,齐应明似乎找回了当初自己刚开始下棋时的心情。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亲自与这个人下一盘棋。

只是,看起来与齐应明有同样想法的大有人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旁白另有一人已经拱手道:“慕兄,在下乃冀州娄逢章,可否向慕兄讨教一局?”

慕远抬头望去,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今日已晚,娄兄可介意相约明日?”

娄逢章赶紧应下,生怕晚一点儿对方就要改变主意似的:“当然当然。那咱们便约在明日,备选所一战。”

“好。”

慕远出了皇城,便看到等在不远处的天元,看样子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

慕远走过去,温和道:“从明日起,天元不必在此等候了。”

“老师,可是天元哪里做得不好?”

“当然不是。这里离咱们住所不远,为师自行回去便是。天气愈发热了,此处又无遮挡,天元不必如此辛苦。”

“可是……”

“没有可是。”慕远拍了拍他的肩,“就这么说定了。天元在家中也要好生练习棋艺,回头为师要考较的。”

“是。”天元立刻应道。

之后便好奇地问起进待诏所的见闻,慕远挑拣着说了一些。

两人一面走一面说着话,一辆马车渐渐靠了过来。

慕远以为是挡了别人的道,正准备往旁边让一让,马车的帘子一掀,一道略有些熟悉的声音先传了过来:“先生,慕先生,请留步。”

话音甫落,车帘子彻底掀开,一个身影跳了下来,红衣窈窕,轻纱敷面,一双妙目睇来,无端风流婉约。

慕远怔了一下,往后退了两步,略略拱了拱手道:“绿漪姑娘。”

绿漪微微屈膝福了福:“先生,绿漪是特意在此恭候先生的,可否请先生进一步说话?”

慕远有些迟疑,他并不想再踏入白啼乌巷。

绿漪似乎看出他的顾虑,轻笑道:“便到前方的宁化坊,可好?”

慕远便点了点头:“姑娘可先行一步,在下随后便来。”

“那绿漪便在宁化坊辰莘楼二楼的雅间牡丹阁恭候先生。”绿漪说完又礼了礼便登上马车离去。

慕远到的时候,绿漪已经备好了茶,新沏的茶从弯弯的鹤嘴泄入杯中,茶香和着袅袅的白烟,沁人心脾。

“这是今年新摘的芽尖,整个京中只有辰莘楼这独一份儿,先生可品一品。”

慕远喝过的茶倒是比酒多得多,一闻便知是好茶,捏住杯口轻轻一嗅,再浅浅抿了一口,那茶香便从鼻尖滑进喉里,滋润了整个人。

不由赞了一声:“好茶!”

绿漪笑吟吟地看着慕言喝完一整杯茶,这才起身深深行了个礼:“前些日子在白玉楼的那局棋,绿漪谢过先生了。”

慕远赶忙起身虚虚扶了一下:“姑娘不必如此。”

绿漪并未起身:“对先生来说,也许不过是一局棋的胜负;但是对绿漪来说,却是至关重要的一场战役。先生不过自己的声名,让了绿漪这一局,等同于救绿漪于水火。绿漪不论怎样答谢都是应当。”

“姑娘也说了,对在下来说,这不过是一局棋的胜负而已,根本不足挂齿。”

绿漪盈盈起身,坚持道:“绿漪也说了,对绿漪来说,这非常重要。”

慕远张了张嘴,想了想又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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