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青菜悲伤情结

安弄人因为患了呼吸道疾病，已经两个星期没去公司了。她突然在五点钟收到一个新的微信好友申请。

对方屏蔽了她，只让她备注丘处机。可能是还没恢复好的原因，她的疲倦感很明显，于是只好在在大家走光的时候，留下来静静休息一下，突然飞过一个小纸团，然后那个身影张开着手臂，大幅度左右晃动着，跟小飞机似的消失了，她打开皱巴巴的纸条“今晚七点半《大梦》见。”安弄人看完后，揉成一团，索性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这家店从门头和到正厅的一段的装潢看，有点唐里唐气的，但是在往里一些，有有些港味儿，大概是每个区域都是不一样的风格吧，她在宁主管的朋友圈见过一个海贼王的背景，定位就是名叫“大梦”的餐厅。这是她第一次被人邀约，刚到座位前是7:29，环顾了一分钟左右才坐下。在这个11月下旬的时节，她依然穿着夏天穿的那双蓝紫色的低帮匡威，只是现在变成了蓝灰色，好像没穿袜子似的，瘦长的脚脖子光溜溜地露着。一个女孩怼着凳子就坐下，好看的狐狸眼用的是一般人都不敢用的较为明显的橙色眼影。“迟到了半个小时，我应该给你发信息说一声的，可是…哎呀….”她给安弄人倒了一杯桌上的花茶，安弄人双腿整齐地并拢，双手也老实地平放在腿上。小狐狸盯住她和她对视2、3、4秒“噗哈哈～今天请你吃饭是为了感谢你上次帮我取外卖呢。”安弄人表示已收到对方传达的信息，顺手端起花茶轻轻抿着，小狐狸递上ipad邀请安弄人点菜，她表示自己不挑之后，小狐狸只好点了五个肉和一个汤。

安弄人自从在上个月发了一场脾气，还摔坏了房间里的全身镜和小闹钟，自从那天以后她就只吃菜和肉，不吃米饭。“你…断碳？”小狐狸试探地问，安弄人停了一下，“米饭是易胖体质的天敌”，小狐狸嘿嘿笑，给安弄人舀了一小勺子肉。

一钵煮青菜突然落在了安弄人面前，她看青菜像是看到了债务人一般，厌恶、嫌弃，又无可奈何。她重重地咀嚼着嘴里的肉，发出了磨牙齿的声音，“是不好吃吗？”小狐狸偏过头凑近问，她扒弄着碗里的肉突然端起碗一次性扒进了嘴里，嘴巴鼓的看着都难受，从眼圈到整个眼眶突然泛红一片，从鼻腔咳嗽了两下猛地走开了….小狐狸紧跟着站起身，是追上去呢，还是等她回来，最后掏出九百块现金放到桌子上，跟上了安弄人，远远地……

就像听到“春风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时，总会想起六年级时候的大课间活动。安弄人最偏激的一面立即现出原形，她受够了一天吃两顿青菜十几年如一日的日子，从一岁到十几岁，不知道什么是补充蛋白质，家里的另外几位大概也不知道孩子长身体需要蛋白质吧，她时常感觉头晕恶心，上了学之后更为频繁了，她真的一口也不想再吃了，尝试过不吃，饿得昏昏欲睡后梦里都是自己在徒手抓剩饭吃，从那以后她不敢不吃。她决定斥巨资改善一下伙食，拿着整头下压得笔直的零钱买了两块五一包的辣条片，正当她夹在腋下用桶里的水冲洗满鞋子泥巴时，“你买好吃的啦！来来来分爸爸吃，爸爸喜欢吃。”安弄人感觉前几天的那种恶心感又来了….“她是嘴巴没有味道才买了偶尔调剂一下的，你再跟着吃，能吃几次….”

每次实在是感觉肠子生了很厚的锈，安弄人和超雄都不约而同地走两个小时的山路，穿越村里放养的凶猛土狗的层层障碍，直面深山老林里的毒蛇害虫，跋山涉水来到外婆家软化一下肠子里的铁锈。不知道有多少次，超雄一个人来的，外婆给每人发了十块现金，安弄人从来没有收到过，之后就会看到他买了三两瓶外壳是橙白相间还有一个切开的小苹果包装的营养快线锁在木箱子里，一瓶一瓶地当着安弄人的面，倒在盖子上一口一口地喝掉。安弄人忍受不了这样的羞辱，又从枕头底下的金库里调了款，买了三两瓶可乐和雪碧，她发誓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打开了第一瓶，学着他的样子，拧开先闻一闻，闭上眼睛，很享受地闭着眼睛吸一口，咽下去之后很大声的回味着….等她拿第二瓶刚要继续表演时，发现没有平时的甜了，而且平时她都是用衣角垫着瓶盖，用腿夹着瓶身才拧开，这次毫不费力就拧开了，安弄人只敢背地里咒小卖铺的老板是无良商家，却始终没怀疑过超雄，直到很多年后才知道真相…

每逢过年过节，她的伴侣都是独善其身。在彝族最大的节日——火把节，孕育者带着她和超雄回外婆家沾沾油水了。这天夜里却传来了一个噩耗，外婆把电话放回座机上，“他让我现在去领受我的一切，明早只能闭着眼睛去一趟了…”

从这几根成年老竹的根部一直到十几米处的芭蕉树旁….都是外公生前买的家私用品。陪嫁的电视；煮饭的锅；大大小小的碗；放光盘用的dvd；吃饭坐的凳子…横七竖八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想来也对，当独善其身没有着落时，谁能忍受三个人背着自己在过节时回娘家偷偷去尝油水了呢，他出去找目标，找到了家里的就自生自灭，找不到是非带着他不可的，或者非要有人在凌晨起来打着手电筒到菜园里给他砍芭蕉心，给他冲洗呕吐物，在他发酒疯时任他折磨才行。又到了煮青菜的饭点，可家里煮饭的家伙，吃饭的家伙都没了….又醉又饿时，他情绪上来了，命令超雄把所有东西捡回来，但是被拒绝了，安弄人太小，根本拎不动，于是他弓着腰捂住肚子，乍一看还像夹了一根尾巴，哭丧着脸把所有东西捡了回来，用小铁锤把凹进去的地方打平，然后这些锅用到了现在，dvd里面大概有值钱的零件吧，只剩下一个空壳。不幸中的万幸是这次孕育者没被家暴，安弄人也没被孕育者和超雄家暴…..他的伴侣又愤愤不平地命令超雄去给他洗袜子，不曾想又遭到拒绝。他愣了三十秒，安弄人差点以为他已经走了，“再问一遍，洗！还是不洗？”“不洗。”又安静了三十秒“喔….懂了…”于是又去了三缺一场子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