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惩诫

萧默然跪在尚书房门前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这次“苗老板”事件，大批官员下马，全部都是支持他的。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暗龙堂一直暗中支持他，给他提供大量银两，故而里头聚集的都是自己这一派的人就不足为奇了。

他的母亲是北魏长公主拓跋红花，当年天启帝还是太子时四处游历，到过北魏，与他的母亲相遇。

北魏是草原游牧民族，生性热情豪放，北魏长公主拓跋红花天天混迹于身形粗壮，言谈举止粗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声谈笑的草原猛男中间，突然见到了天启太子这样一个气质高贵，举止文雅，谈吐不俗又俊朗无双的中原男子，犹如在一群草鸡中看见一只凤凰，立时就被迷住了。

天启太子在北齐停留了一个月，深深为草原民族的热情豪放所感染，与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儿拓跋红花在一次篝火晚会上结识。

那晚他和草原上的兄弟们围着篝火大碗喝酒，用锋利的短刀割下烤得半熟的牛羊肉大块吞咽，第一次感到人生是这样的恣意狂放。

他和姑娘们一起跳舞，很快，草原上最美丽的花儿拓跋红花就被姑娘们推到他的身旁。

拓跋红花有着与北梁女子完全不同的异域风情，身材丰满高大，深眼窝，高鼻梁，大嘴巴，性情热烈泼辣。

她毫不羞涩地拥住天启太子的腰身，和他一起跳起热情奔放的草原舞蹈，硕大而弹性十足的胸部和臀部不时碰触到天启太子年轻的身体。

很快，天启太子便眩晕在拓跋红花热辣劲爆的舞姿里，当晚便进了她的帐篷，与她度过了一个干柴烈火的不眠之夜。

两个人都没有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天启太子游历在外，身份特殊，当然不能随便说，他以为可以把拓跋红花带回京城，而拓跋红花以为天启太子会留在草原做她的驸马。

直到一个月后，天启太子准备离开，要求拓跋红花跟她一起走，拓跋红花断然拒绝。这时她才说出自己是北魏长公主。

拓跋红花热爱草原，绝不肯离开故国，她要求天启太子留下，天启太子这才不得已说出自己乃是北梁太子的真实身份。

拓跋红花意识到事态严重，天启太子的身份一旦暴露，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她立即和一百名贴身女兵连夜护送天启太子离开草原。两人洒泪而别。

天启太子半年后登基为天启帝，他对拓跋红花念念不忘，去信要求她入北梁和亲。

拓跋红花考虑到父兄能力不足，全靠她一力支撑，才不致皇权旁落，决心留在北魏。一年后，他将自己与天启帝的儿子，当时才几个月大的小婴儿，送入京城，这就是后来的二皇子。

天启帝甚念拓跋红花，因而也倍加怜爱这个儿子，将他寄养在皇后名下，认他为嫡长子。二皇子表面上是嫡长子，但皇后真正的亲生儿子是三皇子，随着三皇子日益长大，天启帝对拓跋红花的情意也渐渐淡忘，最终还是立了三皇子为太子。

拓跋红花因为天启帝一生未嫁，生下儿子送与天启帝，本以为天启帝会念着与她的情份，立自己的儿子为太子，将来成为北梁皇帝，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心有怨愤。不过她早有打算，早就派自己的手下廖天成创立了暗龙堂，预备暗中支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苗老板”事件，对萧默然来说，是损了夫人又折兵，首先暗龙堂一个重要的组织被破坏，其次，他的二皇子党，多数官员不是被免职就是被发配边缰，这些就算了，最主要的是，他被抓了个现行，父皇大为光火，所以今天他一大早就过来给父皇请罪。

尚书房里，天启帝问王公公，“老二还跪着？”

王公公赶紧回答，“启禀皇上，二王爷还跪着。”

天启帝叹了口气，“唤他进来吧！”

“哎，好嘞！”王公公赶紧递了个眼色给门口的小太监。小太监会意，一溜烟跑了出去。

萧默然一进门，“噗通”一声跪下来，磕头道：“父皇，儿臣错了，请父皇饶恕儿臣。”

天启帝看着萧默然，心中不由想起远在北魏的拓跋红花，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虽然二十年前与她的相遇遥远的像一场不真实的梦，但只要看到萧默然有几分异域风情的面容，当年的一切总会不由自主地在脑中重现，那是他人生中最恣意狂放的一个月，所以此时他对这个儿子的感情很复杂。

北魏公主拓跋红花终身未嫁，她心里总觉得有些愧疚，但这件事，他不能不处罚老二，所有涉事官员都处罚了，如果不处罚这个儿子，实在说不过去。

天启帝从椅子上站起身，躺到屏风后的一张软榻上，脸朝下背朝上，唤道：“老二，父皇这两天身子有些酸痛！”

萧默然一喜，嘴里答应着，“父皇，儿臣来了！”赶紧起身，绕过屏风，走到软榻前，伸出双手，在天启帝的背上用力按摩。

萧默然当年得知天启帝喜欢按摩，为讨他欢心，特意各地搜集按摩师傅，学会了各种各样的按摩技法，中土的，西域的……，花了好几年功夫，融会贯通出一套他独有的按摩技法。

寻了个机会，他在天启帝身上大展身手，这一下，天启帝就离不开他这套手法了。从此按摩这事就成了父子俩加深感情的桥梁，萧默然有什么事情要请求父皇时，也常常在这时候提出来。

儿子给老子按摩，感觉就像平常人家的父子，这种时候，天启帝的心情是最放松的，脾气是最好的，也是最好说话的。今天这样一个严峻的时刻，天启帝主动提出来让萧默然给他按摩，在萧默然看来，一切不好都过去了，父皇原谅他了。

他格外卖力地给天启帝按摩着，身上渗出了些微微的汗珠，这时，天启帝突然说道：“老二，朕决定了，你由亲王降为郡王！”

天启帝的声音很温和，可是温和的声音里却传达着一种不容置疑。

萧默然一惊，差点跌倒在地上，“父皇，儿臣知错了，还请父皇饶恕儿臣这一回吧！”

“老二，这事不得不罚。你身为皇子，不处罚你，不足以宽慰民心！不处罚你，不足以重振朝纲！”

萧默然不敢再求情，父皇把话说得这样重，他若再开脱，就是不知进退了。他恭声说道：“儿臣领命！”但他知道，父亲把严肃的话以这种温和的方式表达出来，只是小惩大诫的意思，他迟早还是会恢复亲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