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祖母求情

赵卫均和刘氏半夜先后回到相府。面具人走后，他的手下全部撤离了那所院子。赵卫均和赵贵醒来时，屋里无人看守，门也没有上锁，赵贵小心翼翼地出去查看了一番，发现一个人也没有，俩人赶紧逃出那所院子，半路遇到赵卫均的四名暗卫，他们下午被人伏击，伏击者拖延住他们，等到伏击者撤离，他们才发现老爷的马车不见了。

四名暗卫护送赵卫均回到相府，又去那所院子接受伤的刘氏，刘氏一只胳膊被一柄长剑生生地切断，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剧痛加失血过多，早已昏死过去。

暗卫们顾不得避嫌，连着被子一起把刘氏抱到马车上，芍药和杏花在车厢里照看着，这样才把刘氏带回相府。

暗卫们挺贴心，找了块干净的白布把刘氏被砍掉的手臂和那把宝剑一起包了，往车上一放。

结果芍药和杏花看见白布包中露出来的手掌，差点没吓得昏死过去。最后，这只白布包被请出车厢，由一名暗卫拿着带回相府。

相府里徐大夫早就候着了，他听说是受了剑伤，还特意请来了自己的好友，京都最好的伤科医生黄大夫，半夜三更被请到相府来，黄大夫觉得是很荣耀的一件事情，可是一看病人是丞相夫人，且是一条手臂被人用利剑砍断，立即就知道自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徐大夫和黄大夫两人，谁也没本事接断臂，只能给刘氏的断臂处止血，包扎。刘氏失血过多陷入深度昏迷。

两个老大夫使出浑身解数，研讨了半天才开药方，丫环们将煎好的药端上来后，徐大夫亲自喂服，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刘氏脉象略有好转，但仍旧无法清醒。

赵卫均心里恨毒了刘氏，这个贱女人，居然给他戴绿帽子，而且还是戴了十几年的、厚厚的一顶绿帽子，气得七窍生烟，真想手刃了她解恨。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刘氏现在留着还有用处，她一死，首先刘豫生那个老东西绝不会放过他，更重要的是，他怎么跟整个朝廷交代，堂堂丞相夫人的死因是什么？这事经不住查，一查之下，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大白于天下，他自己估计也只有被皇上赐死一条路了。先杀妻另娶，再家风败坏，后又杀妻泄愤！就算刘氏是伤重而亡，与他没有干系，可若刘氏的死因被深究，纵然能免一死，他的仕途也完蛋了，又有什么老脸活在世上？

当年他瞒人耳目，暗中打通关节，让兰成地方官草草结案，朝中更是无人知道宋青杏是横死在进京途中的，那时他与刘氏早就鱼水尽欢，故而宋青杏死后才三月，他两便急忙完婚。

此刻刘氏昏迷不醒，他很是着急，在屋里来来去去地不停转悠，隔一小会就派赵贵去探听情况。“老爷，大小姐去夫人那边了，还拎着个药箱！”赵贵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哦，是吗？”赵卫均精神一振，虽说他对这个大女儿又恨又怕，但她确实有很多让他咋舌的本事，实在令他无法小觑。不过他只知道这妖孽女儿使毒厉害，倒不知她还会治病救人！“你去盯着，一有情况就回来报告。”赵贵领命而去。

刘氏这边发生的一切，赵子秋都知道。菊花给她汇报说，刘氏昏迷不醒，脉象虽有好转，可如果今天还不醒来，可能就命不保矣。

赵子秋知道，刘氏断臂以后，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失血过多加上伤口感染，在这个医疗技术不发达的古代被救过来的概率确实不大。

这时，她的院门响了几下，菊花去开门，惊讶地叫了一声：“老夫人！”

赵子秋起身朝院门口一望，真是祖母来了，赶紧跑过去迎接。

老夫人是在王嬷嬷的搀扶下过来的。经过赵子秋的丹药治疗和一段时间的肢体康复训练，老夫人如今大有好转，今天早上若不是心急要快些走，她完全能够拄着拐杖自己走这段路。

一进屋，老夫人立即扔掉拐杖，推开王嬷嬷，用颤抖的双手紧紧抓住赵子秋，急急说道：“阿秋，救救你父亲，刘氏不能死，一死你父亲就完了！……”

赵子秋看了看周围，吩咐道：“你们退下！”

屋里只剩下祖孙两人时，赵子秋扶着祖母让她坐下。

“阿秋，赵家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和你哥哥……”老夫人突然哽咽起来，接着她“噗通”一声竟从椅子上滑到地面，直直地跪在赵子秋面前。

赵子秋吓了一跳，赶紧去拉她，“祖母，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不！阿秋，你不答应祖母，祖母就不起来，你父亲还没有儿子，他不能死，他若死了，赵家就绝后了，赵家不能绝后。”老夫人老泪纵横，把赵子秋的衣袖都沾湿了。

老夫人很清楚前儿媳宋青杏和孙子为何横死，但她只能选择保全儿子赵卫均，今天她来求孙女阿秋，是因为她认为发生的这一切一定与阿秋有关。她很精明，多年来，她身体不便，偏居一隅，却深谙相府局势，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的孙女阿秋不傻以后，相府不再安宁有序，发生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原有的格局被打破，在相府里，真正能执掌一切的不是儿子赵卫均，也不是刘氏，而是孙女阿秋。

刘氏一死，相府必然大厦倾倒，她的儿子不死也要大难临头。

所以解铃还需系铃人，事情既然是阿秋做的，她就一定有办法解决。她只能豁出这张老脸来求阿秋了。赵子秋很理解祖母保全儿子的心理，但她觉得祖母的理由很搞笑，她要保全儿子居然只是因为赵卫均没能生儿子，要死也得生了儿子才死，这种重男轻女的思想让她啼笑皆非，可是她怀疑祖母只是在用缓兵之计，十几年了赵卫均也没再生出个儿子，天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生出儿子来呢？

不过说实话，她真没打算让赵卫均现在就去死，那简直太便宜他了，她和他玩猫捉耗子的游戏还没尽兴呢！她要让他看看，宋青杏的女儿，这个他不闻不问十多年，被他的后妻虐待，过着非人生活的女孩是怎样一步步地把他踩在脚下，最后像随意碾死一只蝼蚁一样轻易就能置他于死地。

所以她当然要去救刘氏，她是相府的嫡小姐，至少目前她还不能成为一个罪臣之女。

“祖母，快起来，阿秋会救刘氏的。”她肯定地答复老夫人。

老夫人抬起红肿的眼眶，苍老的面颊上还挂着泪，惊喜地问道：“真的吗？”

“当然，这就去了，你回宁安院安心养身体吧！”

老夫人得到孙女肯定的答复，这才起身坐在凳子上，掏出帕子，仔细擦干眼泪后，招呼王嬷嬷过来搀扶她回去。

看着祖母的身影离开子秋阁，赵子秋拎起药箱朝瑞康院去，边走边想，刘氏是要救的，可是救到哪一步，她还得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