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菊花，你带回来两个客人

赵子红在子秋阁附近已经窥伺半天了。终于等到赵子秋和菊花一前一后出了门。她便像只老鼠一样往子秋阁里窜过去。

院门没关，屋门上却加了把锁。赵子红记得以前赵子秋的屋子从来也不锁，如今大概因为屋子里多了些宝贝，所以出去也锁门了。

她暗骂一声：小家子气！好像别人都惦记你的宝贝！

她却没想过，她自己正是那个惦记赵子秋宝贝的人。

屋门落了锁，但门上到处是破洞，并不妨碍赵子红今天行动。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药丸是黑色的，只有两颗，黄豆大小。

赵子红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颗，从门上的破洞里往屋里扔，扔完一颗，她又捏起另外一颗，往另一个方向扔。

大功告成，她吁了口气，佝偻着腰，缩着头耸着肩，像个心虚的贼一样飞快地窜出了院子。

菊花按照赵子秋开的单子，上街去药材铺买药材。药铺的掌柜看了她的单子，连连夸赞这个大夫很厉害，说单子上有很多药材不常用，而且药性凶猛，一般大夫都不敢用。说了半天，他告诉菊花，有好些个药材他们铺子里没有，不过他叫菊花也不必四处跑了，他们“仁妙堂”没有的，别的药铺也不会有，叫菊花过两日再来取。

末了，他还问菊花让她买药的大夫是哪个，他想认识认识。菊花白了他一眼就走了。

赵子秋看着菊花提着一大包药材进了院门，却发现有些不对劲。菊花脚后不远跟着两根东西，两根黑黑的，长长的东西，它们不紧不慢地游走着，突然遇到一个大石块挡路，那两个黑黑的长长的东西昂起头来，赵子秋这才发现是两条蛇。

两条长约一米，浑身乌黑的蛇。头部呈三角形，尖尖的蛇嘴里吐出两条长长的红信子。

赵子秋感觉浑身颤栗了一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不过几秒钟这种不舒适感就消失了。她能明显感觉到刚才那种身体内部的颤栗来自于原主对蛇这种动物的恐惧，而之所以很快这种感觉消失，则是由于她对蛇这种动物丝毫不畏惧。

她出身于药毒世家，蛇这种动物，是她们赵家很多制毒工艺中毒素的来源，所以从小她就学会了与蛇相处，怎么样养蛇，怎么样喂食，以及如何抓捕野生的剧毒蛇类，如何给蛇开膛破肚，如何提取蛇毒，甚至如何把蛇做成美味，如何甘之如饴，她都有独到的技法与见解。

她不怕蛇，反而是蛇怕她。

赵子秋没有提醒菊花，一般女孩子都怕蛇这种软体动物，她是例外，是小圣女的职业素养使然，但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她赵子秋一样。她知道如果提醒菊花，她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两条毒蛇，菊花绝对会吓个半死。赵子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条蛇，看着菊花抬脚进了屋子。两条蛇因为门槛有点高，所以正努力地攀爬着，已经把尖尖的三角型头伸过了门槛，一点点地往上移动，眼看着那头就伸进门里来了。菊花还什么都不知道，正开心地提着一大包药材给赵子秋看，眉开眼笑地说：“小姐，只有少数几种没买到，掌柜关照过两天再去取……”

赵子秋拍拍她的手臂，指着门口说道：“菊花，你带回来两个客人。”

菊花有点莫名其妙，顺着赵子秋的手指往门口看，这一看不得了，吓得她惊叫一声，把一大包药材直接扔地上，人就跳到赵子秋身后去了。

赵子秋不由得苦笑，她就知道结果是这样。菊花一向护主，有人要来打她，菊花总是护在她前头，宁愿自己挨打，可是这会子见了蛇，她是无论如何没有勇气挺身而出来护主了。这是人最本能的反应，这种对某种生物产生的生理性的恐惧是无法用意志克服的

譬如，一个人害怕蛇，也害怕死，但你如果告诉他，和一堆蛇共处一室可以免他一死，那他估计一定选择死，而不是选择与一堆蛇共处。他一定觉得和蛇在一起真是连死都不如。

赵子秋继续拍拍菊花，“别怕，有我在，它伤不到你！”

但这安慰却毫无用处，那种生理性的恐惧，让菊花浑身颤抖成一团，声音里满是惊惧，“小姐，它们……进来了，啊！……”她看见两条蛇终于连尾巴也进了屋子，又惊得跳起来，恨不得从窗子里逃走。

赵子秋不想吓她了，吹了个口哨。两条蛇突然停住，趴在原地一动不动。赵子秋继续吹口哨，两条蛇居然扭头朝原路返回，慢慢蠕动着，开始向门外的方向爬门槛。

菊花绷得紧紧地身子这才放松了些，原来几乎窒息的感觉也好了很多，此刻松懈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不敢打扰赵子秋，生怕她和赵子秋说话，会让赵子秋停止吹口哨。而一旦停吹，那蛇就会猛然掉头朝她飞过来似地。

赵子秋的口哨声很奇怪，完全不成曲调，发出一种很奇怪的音律，听得人浑身凉丝丝的。菊花突然想到了蛇吞吐信子的那种“咝咝”声，又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

蛇出了子秋阁的院门，赵子秋这才吩咐菊花，“屋子里肯定被人放了蛇药，它们是闻味而来的。赶紧把它们找出来，不然待会这两个东西还得回来。”

菊花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可是她心里害怕极了，连刚刚蛇游走过的地面，她都不敢经过，生怕那地方会突然冒出许多蛇来。

赵子秋看着浑身发抖的菊花，摇了摇头，跑到院门口，大声喊道：“菜花！菜花！”

菜花“哎哎”地应着，丢下手里的大扫把，从远处跑了来。两个人在屋子里一番寻找，果然找到了两颗黄豆大小的药丸，赵子秋拿到手里闻了闻，点点头，“就是这个东西！”

她又看了眼菊花，发现她看到自己手里的药丸子又开始抖起来，知道今天一天她算是废掉了，精神受到极大刺激，得恢复恢复才行。

她把两颗蛇药捻碎了，又从家族仓库里取了那种可以使药力倍增的半成品药粉，与捻碎的蛇药混合，制成了两大包药粉。

她问菜花，“怕蛇吗？”

菜花摇头，“不怕，我还敢抓呢！”

菊花又是一阵抖，菜花和赵子秋都笑起来。

赵子秋拉着菜花，给她一包药粉，“那你跟我来。”

菜花跟着赵子秋来到院门口，赵子秋指指门前的一小片草丛，“看到没有，它们在那！”

菊花定睛一看，发现有两条黑色的蛇，头是三角形的，她叫起来，“大小姐，这蛇毒得很，我在家时见过。我们村里有个人就是被它咬死的！”

赵子秋点点头，说道：“待会它们两个爬出来，咱们就跟着它们走，一边走一边撒药粉，知道吗？”

菜花点头，也不问为什么。

赵子秋开始吹口哨，两条蛇果然乖乖地从草丛里爬出来，又开始往前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