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坦白
第108章坦白
燕盈还记得那一天，天空中下着磅礴大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与季伏策马奔驰着。马蹄踏过的地方，溅起了一层又一层的水花。身上的蓑衣似乎已经没有了遮挡雨水的作用反而成了累赘。
燕盈不知道这一去会怎么样，就连季伏不让她跟随的时候她也不顾一切的要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一回去，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上路前，季伏对着全副武装的燕盈说道。
燕盈看着他鬓角多出来的白发，那里昨日还未曾有，看着季伏，她的目光有些缱绻，但更多的是坚定，“我知道，可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更何况，我也没有什么家人的牵绊，你就是我最后的人，我不希望，到最后你的身边连我也没有了。”
季伏的眼神紧紧地盯着燕盈，盯了很久很久，目光深沉得很，却带着明显的温柔。
“好。”许久之后，方才听到他答应了下来。
燕盈几乎是下意识的上前去紧紧地搂住了他，丝毫不在意那蓑衣上粗糙的麻根戳弄着她的脸，养得滑嫩细腻的面庞几乎就是在上面磨蹭片刻的功夫，脸上就已经变得有些红肿了起来。
“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嗯。”
“启程！”
随着季伏的一声令下，骑行的马队就浩浩荡荡的朝着他们来时的路上返回，在外头游荡了这么多年，本以为有一天回去的时候同样的浩浩荡荡，等回到家的时候，众人也能够在齐聚在门口然后一起迎接着凯旋归来的他。
可最后他们看到的，的确是聚集在一起的人。
马队的人为了防止因为人数太过庞大而被镇中官兵发现，大部队便和他们分离开了来。
最后留下的也就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绕着小路回到了城门口。
这一瞧，季伏整个人近乎崩溃了。
“别去……别去！”躲在草丛中的燕盈死死的按住季伏，看着城门口依然吊着的数十具尸体，不仅仅是季伏红了眼，就连燕盈都差点没有忍住自己的怒火，和季伏一起冲进城里杀了个痛快。
但他们不能，因为途经其余的小镇，上面还有季伏的通缉令，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弟弟。
他们如果冲进去报仇了，季信该怎么办？
两个人趁着夜色偷爬上城墙，将众人的尸体皆运离了这座繁华的城镇。
“他……将尸体，火化了。”燕盈看着不远处的烛火摇曳的模样，似乎回到了那晚的情景，比之更加灼烈的火光投映在周围人的脸上。有随着季伏从家族中离开的人，脸上都是普通季伏一般的仇恨模样。
那个时候，他们所想的，只有两个字:复仇。
但季伏还尚存理智，因为他的弟弟，还在人世。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我们在全国各地开始寻找阿伏的弟弟，也是因为这样，你才能够认识阿伏。”燕盈的语气轻飘飘的，在萧雅文的耳旁飘散着，让她的心莫名的一纠。
季信……
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即使与季信相处的并非是她，但从原来的记忆中，让萧雅文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个孩子的感情与原主的感受。
“对不起。”是她太懦弱，没敢在一开口就和季伏说明，以至于到了现在，知晓了季伏的情况之后，她更加不敢开口了。
突如其来的一句道歉，没能让燕盈不解，反而是对着萧雅文略带轻松的笑了笑，过后有些戏谑的开口，“你为什么道歉？”
萧雅文没有注意到燕盈语气，自己则是有些沉重的开口，“我……知道季信在哪里。”她的手有些紧张的抓着身下的被褥，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几乎花光了她所有的勇气。
事实上，她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的，这事情又不是她做的，但……最后享受到季伏兄长关怀的人，是她啊。
每次有事情，坚持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依然是季伏，即使两人到现在仔细算起来的话，也认识没有多久，甚至在认下了兄妹之后，两人近乎半个月那么长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可等她找到季伏的时候，他却依然把她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她的好，真的就像是一个嫡亲的兄长一般，可是萧雅文自己却……
燕盈适时的表现出一番惊讶的表情，“你知道季信在哪里？”
萧雅文抿抿唇，然后点头，“我是在宫里认识他的，他当时，和我在一个队伍。”
萧雅文这话说得已经是非常的婉转了，但燕盈怎么会有不明白的，她苦笑出声，原本还抱着念想说，季信应该不会落得那个下场，结果听着萧雅文的告诉，心里的那一丝想法已然破裂。
她想到了季伏，放在一旁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你还知道些什么？比如……”燕盈也觉得不该再继续下去了，但她想着，这件事情必然会有一天让季伏知道，萧雅文会有阻碍，那不如就让她来说。
“季信是怎么死的。”
燕盈的话成功的惊到了萧雅文。她猛的抬头看向一脸墨色的燕盈，方才伤春悲秋之色已然不见，更多的是萧雅文从她之前言语中所了解的形象。
“他是为了救我……”
萧雅文回想着那个雨夜，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但那种感觉依然残留在她的身体里，一但回想的时候，身体几乎就在下意识的反应出当天晚上的状态。
萧雅文的手已经开始抖动了。
“我被他们压着打，没办法反抗，甚至都没有看到季信的到来，只是在模糊之中听到了他在拼命的喊着我的名字。”
萧雅文不想哭的，但眼泪就如同当晚第一次见到季伏的时候的反应一样，根本不受她的控制，直接从她的眼角滑落，然后打湿了她面前的被褥。
“等我后来醒了之后，去找他，发现怎么也找不到，是、是御膳房里的管事的告诉我说，他……被人在宫里的枯井里发现了。”萧雅文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整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