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破局（2）
“我，我想吃碗牛肉面。”“老者”局促着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听声音和他的长相倒是不甚匹配。“许巍，去对面的王五牛肉面馆帮他做碗牛肉面端过来，多加点儿牛肉。”陈明吩咐许巍道。
“好。”许巍应声而去，不大一会儿功夫，就端来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刀工极佳的薄片牛肉，被整齐地叠放在中间，在热气的蒸笼下，颜色鲜亮，很是诱人，“老者”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慢慢靠近的牛肉面，好像此时此刻世间所有的美好都集中在这碗牛肉面上。
“吃吧，慢点儿吃，吃完了我们再聊。”陈明和气地说道。
“哎，哎！”“老者”弓着背，很乖地应着，同时，伸出脏兮兮但修长的双手从许巍的手里接过筷子，然后挑起一大筷头的面条，在嘴边吹了吹后，一口吸了进去，只见左右腮帮子鼓了鼓，看不出来嚼还是没嚼，很快就从喉咙处“咕噜”咽了下去，重复着动作，没几筷子，碗里的面已吃完，唯独牛肉被剔到了一边，面吃完了后，把半碗汤也喝了下去，最后碗底就剩下那一小撮红艳艳的牛肉。
“老者”放慢了动作，小心仔细地夹起一片牛肉，放在眼前看了又看，旁边的陈明和郭副像是在看一场表演，虽然读不懂“老者”内心的情感波澜，但至少一眼就明白那份不言而喻的心酸。
“老者”刚准备把那片牛肉放进嘴里，却哽咽着放了回去，左手捂住眼睛，右手放下筷子后，把碗往旁边推了推，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像个婴孩一样无助地抽泣，因为压抑着声音，整个人都在抽泣中剧烈地颤栗，郭副对着陈明招了招手，示意两人先行回避一下，俩人刚抬脚想离开，却被“老者”叫住了。
“对不起，我，我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牛肉面了，谢谢你们。”“老者”抬起头，用手擦了擦眼泪，因为脸部太脏，手擦拭过的地方隐约可见青年肤色。
“够吗？要不要再来一碗？”陈明关切问道。
“够了够了，我们可以开始了。”“老者”听了陈明的话，又擦了擦眼角。
“好，那我们来聊一聊吧。”陈明和郭副坐到“老者”对面，郭副拿出本子和笔准备做笔录。
“姓名，年龄，家庭住址”陈明按照老套流程一一问道，但是很快被“老者”礼貌性打断。
“对不起，我想，还是我自己来说吧？”老者礼貌地说道。
“当然可以，你请说。”陈明也自觉地礼貌起来，想不出这么礼貌的一个人能犯个什么事情，需要到警察局来自首。
“我叫尼桑，一个月前在幻想影视工作，担任副总之职，和新纽国际的老板温汶汶是情侣关系，利用幻想影视总经理王子和新纽国际温汶汶的信任，通过私造假账户，从新纽国际成功转移800万人民币，在境外花掉了。”尼桑很真诚地讲述着自己的罪过，并未涉及其他。
“就这样？”陈明和郭副对望一眼后，不禁追问道。
听完尼桑的自述，陈明和郭副当然是不相信的，因为如果尼桑爱钱，他只需要和温汶汶好好发展感情，没必要冒险为区区800万啊！
“嗯，就是这样。”尼桑真诚地说道。
“我看你今天也累了，我们今天就聊到这里，我让人帮你准备洗澡水和换洗衣服，你先舒服地睡一觉，明天我们再继续聊吧。”郭副给陈明递了眼神后，陈明温声对尼桑说道。
“好，谢谢。”尼桑依然很礼貌。
尼桑刚开始在山洞中生活的时候，没有什么不适应感，反而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让他彻底大胆地放任了自己，放任了自己的形象到灰头土脸；放任了自己的吃食到肠胃紊乱。
白天温暖好睡眠，就怕太阳落西山，每一个夜晚都很长很黑暗，躺在枯草上一遍遍想象着温汶汶在失去自己后的满目伤感，泪水涟涟以及王子失望至极的哀叹神情，心里深感谴责煎熬。
人家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好像在他这里并未凑效，日子越往后过，他越觉得自己艰苦难熬，所以，在一个普通的夜晚，他选择踏上回头的路，哪怕往后是监狱人生。
他落魄地出现在辖区的警察局门口，抬头看了看正午的阳光，刺眼却温暖，扭头跨进门的那一刻没有任何迟疑，好像回家。警察局对面就是牛肉面馆，突然很想念肉的味道，那么强烈，所以，像个孩子一样说出了自己内心当下最大的心愿-吃一碗牛肉面。
在吃牛肉面的时候，其实尼桑经过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他在想自己要坦白到什么程度，他回来是为了还温汶汶和王子一个交代，他愿意担下所有的罪责，哪怕牢底坐穿，至少心灵是自由的。这样，从此这个世界，他不再相欠。
洗了澡换了衣服的尼桑，躺在监狱的床上，睡了这么久以来最舒服的觉，在梦里他终于又看到了温汶汶温柔的笑。
第二天一大早，尼桑依然在自己的梦里不愿意醒来，这时候，狱警敲了敲门，高声地喊道“尼桑，有人来看你，快起来！”，尼桑一个机灵，从自己的床上弹做起来，脑袋嗡嗡，理了理头发和衣服，跟着狱警来到了特意安排的隔离房间。
由于尼桑并未定罪，而且经过开会讨论，觉得尼桑内心还是比较善良，所以想通过攻破心理防线，让他自觉招供更多的实情，在尼桑被临时收押后，陈明就打电话给了温汶汶和王子，温汶汶和王子就委托linda律师一大早来到了警局。
在温汶汶和王子出现在尼桑的视野里的时候，尼桑先是恍惚，随即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温汶汶瞬间红了眼，王子则满眼的猩红，一脸愠色。
linda代表温汶汶和王子与尼桑谈话，温汶汶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玻璃隔离对面的尼桑。
“我们受害人都希望你能完全坦白，减轻自己的罪责，最终我们也会在量刑同意书上签字，希望你能明白他们的良苦用心。”linda公事公办，内有夹词。
“嗯，我知道。”尼桑一直低着头，小声应着，并不多说。
“你，有什么问题吗？”linda见尼桑迟迟不说话，只好问道。
尼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这次见面就这么草草结束，尼桑依然故我地坚持所有罪责自己承担。
当天，陈明决定招张琪过来问话，另外，查找艾薇儿下落的线索也在紧张布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