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胜负各半

巡逻结束以后，回到营帐，赫连辞才掏出信，外面天寒地冻，信一直放在他的心口处，沾染他的体温，纸墨也有了温度。信写了好几张，秦令仪乱七八糟写了一堆，各种小事都写了赫连辞，透过信纸，他仿佛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

她也提了一下沈甘写信挑拨他们关系的事情，还搞匿名信，她又不是没批过他的奏折，一眼就认出了他的笔迹。

也不知道找人誊抄一下，真是太蠢了。

赫连辞哑然失笑，心道：那是陛下聪明。

讲完自己以后，就开始絮絮叨叨地问赫连辞的近况，有没有吃好喝好？仗打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支援？有没有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想她？每天想她多少次？

赫连辞看着满纸的问题，只觉得心脏有些酸胀，恨不得能马上回去，将人抱在怀里，挨个回答她的问题。

可是这些只能存在想象之中，现实中的他面对的一盏残灯，信笺数张，赫连辞不由苦笑，将信整理好了收了起来，将灯挑亮，坐在灯下开始写回信。

内容都是一样的，无尽的思念。

之后秦国和蜀国多次交锋，胜负各半。

可秦国是本土防守，胜负各半就算是胜利了，蜀国是远途进攻，胜负各半就是失败了。

遇上这么难啃的硬茬，沈甘长吁短叹，却无计可施，一下子仿佛老了几十岁。

战线拉长，对蜀国的粮草补给很快就跟不上了，蜀国后方只能不断对百姓征收重税支援前线，原本蜀国百姓就非常讨厌战争，要是打赢了，也就算了，打输了，还让百姓毁家纾难，百姓极度不满，纷纷走上街头游行抗议。

蜀国内忧外患，都明确地告诉沈甘这场仗打不下去了。

“公子，蜀军开始撤兵了。”

赫连辞走上城头，借助西洋望远镜向远处看着，果然蜀国开始化整为零，分成小部队撤退。

下属询问：“公子，要追击吗？”

赫连辞摇摇了头：“我们的目的是赶走侵略者，而不是杀人。”

下属似懂非懂，可是听从了命令。

知道蜀国开始撤退以后，秦兵坐等蜀兵撤走，两国不约而同地达成了共识。

然而这份默契很快就被破坏了。

“赫连辞出来一战！”

蜀将在阵前叫嚣。

赫连辞站在城上往下看，那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将领，非常气盛，沈甘跟在他的后面，颇为无精打采，视线对上，他看出他眼中的无可奈何。

赫连辞明白了，蜀兵也并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怕是沈甘想要退军，有的人不愿意退。

既然不愿意退，那就打到你退。

赫连辞阵前将，让秦国的虎将带着秦兵迎战。

他给秦将的命令是：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秦将深刻贯彻了他的命令，带着以逸待劳多日的秦兵猛冲而上，跟蜀将激烈交锋，这一仗蜀将战死，蜀兵伤亡过半，给蜀兵留下了不可磨没的心理阴影。

沈甘再次提出撤兵，没有人敢反对了。

看起来，还要谢谢他啊。

沈甘回望了一眼秦国的方向，心中苦笑，也暗暗做下决定：总有一日，他还会再回来的。

赫连辞则是在为蜀将可惜，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就知道珍惜性命呢。

蜀兵班师回朝，秦兵目送，场面一度十分和谐。

赫连辞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回朝跟秦令仪重逢的场景了，然而就是这一下没注意，让他回朝的时间又往后拖了几日。

秦兵之中不乏有被蜀兵杀害亲人的兵卒，赫连辞大度，他们却没办法原谅，聚集了一部分人以后，趁人不注意，跑出城去伏击蜀兵。

虽然蜀军在撤兵，可沈甘也没有放松警惕，尤其的殿后部队更是蜀兵精锐中的精锐。

秦兵的小部队很快就被击败了，落荒而逃。

“公子，出事了！”

此时赫连辞正在打点行装也准备离开了，听到下属的通传，心下一惊，跑到营帐外，看着跪了一地的残兵败将，头有些痛了起来。

赫连辞问：“这是怎么回事？”

伏击小队的发起人还算有担当，主动承担了罪责，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讲明。

“都是我的错，是我太鲁莽了，我愿以死谢罪，希望公子不要怪罪我的兄弟们……”

说罢，他就抽出佩刀放到脖颈上，幸好赫连辞及时给属下使了一个眼色，属下动作敏捷踢上他的手腕，刀落在了地上。

“公……公子……”

赫连辞看着他，沉声道：“国家给你们刀是让你们杀敌的，不是自杀的。”

“可是我……我……”那人羞愧的低下头，“我犯下大错，非死不能恕罪。”

“这罪该怎么判是又我决定的，不是由你们决定的。”赫连辞将他扶了起来，面对着整个伏击小队，“我宣布你们都是无罪的，都起来吧。”

伏击小队愣愣地看着他。

“无法保护秦国的子民，你们的父母，是我的无能，但是冤冤相报何时了，战争如果不停止，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所以我只能劝你们放下仇恨，我知道这非常不公平，可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我回朝以后，会向陛下盛情树立一座纪念碑，纪念在战争中死去的人，虽然这并不能弥补你们失去亲人的痛苦，非常抱歉。”

赫连辞声音诚恳而深沉，没有人怀疑这不是他的肺腑之言，讲到最后，弯下了要，向伏击小队全体深深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