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宏愿都成空

最终以赫连辞答应帮忙才让农夫站了起来。当然，就算农夫不哀求，他们也是要管这件事的。

“公子夫人，里面请！”

见他们答应帮忙，农夫欢天喜地将二人迎了进去，并招呼家里的老伴。

“孩儿他娘，快倒水，有客人来了。”

此时农夫的老伴正提着泔水桶在喂猪，看见有陌生人，大惊失色，扔下嗷嗷待哺的小猪仔，跑了过来，将农夫拉到一旁，低声道：“不是说了别跟生人接触吗？儿子还逃亡在外呢，万一是来抓人的怎么办？”

农夫拍了拍她，安抚道：“这是我在田里干活遇到的贵人，是好人。”

农妇尚有怀疑，警惕地看着，可是走近以后，看清了二人面相，觉得十分和善，便放下了戒心，过去洗了手，端了两碗水走过来。

赫连辞看他们老夫妇嘀嘀咕咕讲了半天，心生奇怪，可是一时也不好发问，便捧了碗喝水，水是刚打上来的井水，清冽甘甜，非常不错，想让秦令仪也尝尝，却看见她在看这别处，跟本没注意到水。

这是在看什么？

赫连辞循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是农夫家的房子，农夫家的房子是茅草搭成的茅屋，十分简陋，连最基本的遮风挡雨的功能都十分堪忧，而茅屋旁边就是倒塌的砖房，由此可知，农夫家也不是自始至终就住在茅屋的。

农夫夫妇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解释道：“让二位贵人见笑了，唉，我家原先也有三间大瓦房，可是后来下了大雨，就塌了一些，我的儿子们个个都在服兵役徭役，我腿脚不好，年纪也大了，修不上，便越放塌得越厉害了。”

秦令仪收回目光，声音冷得可怕，道：“今年来边关稳定，朝廷已经很久没有打仗，也没有征兵了，而其他的徭役，不管是修城墙还是修水库，都是子虚乌有的。”

农夫听了，道：“是这样啊，可是官老爷说……”

这才是本质的问题！

秦令仪打断他，道：“可是皇帝没有这样的命令。”

“那个女娃娃皇帝啊，真不知道老皇帝是怎么想的，我看大秦国迟早亡在她手上。”农夫摇了摇头，非常不认可当今皇帝。

“女人怎么当皇帝，看看这天下乱成什么样子了？”

赫连辞忙替她辩解，道：“皇帝推行了非常利于百姓的政策，她是非常想将天下治理好的，让百姓都过上幸福安乐的日子。”

老丈反问道：“她做到了吗？”

秦令仪默然。

她有心做一个好皇帝，但是架不住下面的一群贪官。

赫连辞伸出手握住她的手，然后再一次对农夫，道：“是，尽管新皇帝做的还不够，但是她正在努力，你们也要对她有信心啊。”

农夫麻木地道：“信心有什么用？能让我大儿子和二儿子回来吗？我小儿子现在还躲在山里呢？”

秦令仪立刻答应，道：“能！”

农夫笑了，拉着赫连辞指了指头，道：“公子，你夫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啊？这是把自己当皇帝了？”

不是当，而是她真的就是皇帝。

赫连辞想解释，却解释不清。

农夫催着老伴，道：“饭做好了吗？我一天就指望这一顿饭了，还不快点，想饿死我啊。”

“来了来了。”

农妇在厨房里应声，然后依次端出四个碗，碗里是清粥，似乎也不太准确，秦令仪用筷子搅拌了搅碗，里面清汤寡水，米粒几乎可以用肉眼数出来。

四碗粥端出来以后，农妇又端出来两个碟子，一个碟子上放着两枚鸡蛋，一个碟子放着黑乎乎的一坨，看上去像菜，又不太像。

农妇将两个鸡蛋推到他们二人面前，局促地道：“也没什么能招待两位贵人的，就剩两个鸡蛋了，希望不要见怪。”

这大概是农夫家里唯一有些价值的食物了。

秦令仪忙推辞，道：“不不不，我们不饿，还是留着您二位吃吧。”

农夫面露难色，叹气道：“贵人们大概是吃不惯水煮蛋，家里油也没有，想炒一下都不行，真是怠慢两位贵人了。”

“没有。”赫连辞拿走了鸡蛋，道：“我们很喜欢吃水煮蛋，谢谢您，坐下一起吃吧。”

农妇露出放松的笑容，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赫连辞侧身压低声音，道：“你要是不要，他们会更不安，收下吧。”

秦令仪慢慢握紧了水煮蛋。

随后四人围坐在石桌前喝粥，秦令仪喝了一口，便喝不下去了，粥水寡淡，稀少的米中似乎还混有沙子，她非常想跟百姓同甘共苦，但是到了实际中，她做不到。

赫连辞见状，将她碗里的粥倒进自己的碗了，笑着解释道：“我夫人最近在减肥，所以吃的比较少。”

农夫夫妇也跟着笑了一下，却笑得十分勉强。

气氛有些尴尬起来了。

赫连辞的解释固然避免了让老夫妇以为他们嫌弃饭食不好，可某种情况下，也映衬出了老夫妇一家的凄惨。

当他们食不果腹的时候，富贵人家却因烦恼太胖来减肥。

赫连辞一时有些不安，道：“我……”

秦令仪按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是她的问题，赫连辞没有必要过多解释什么。

恰值此时，风起来，风中有阵阵呜咽声。

农妇看向风声传来的地方，眼中露出悲戚，道：“孙婆婆家……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