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民告官

离开城郊以后，秦令仪一行人坐上马车回城，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市集都应该散去了，然而长街之上比上午还热闹，百姓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赫连辞觉得十分奇怪，探出头听了一会儿，听不大清晰，只捕捉到了几个字眼，什么“孝子”“报仇”“民告官”之类的，便看向小皇帝。

向来最喜欢凑热闹的小皇帝，此时却反常地十分坐得住，他心里有数了。

吁！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大总管问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近卫回答道：“前面的人太多了，将路堵住了。”

总管有种不好的预感，今日出宫，绝对不是游玩而已，怕是小皇帝筹谋已久。

他想尽快回宫，只要到了宫里，一切就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然而天不遂人意。

秦令仪微微一笑，开口道：“去看看发什么事了？”

近卫领命而去。

有大总管在场，赫连辞不好跟秦令仪聊什么，只是悄悄用胳膊撞了撞她，后者看了他一眼，眼中闪着古灵精怪的光芒。

片刻之后，近卫回来汇报。

“启禀陛下，前面的应天府的府衙，听说是在判一桩孝子为父报仇的案子，来观案的百姓太多了，所以路就被堵住了。”

秦令仪来了精神，道：“走，我们也去看看热闹。”

“陛下！”大总管挡在车厢前，阻拦道：“此处场面混乱，万一有刺客混入其中，该如何是好？陛下，还是尽快回宫吧。”

随后也不管秦令仪的反应，便吩咐道：“换一条路，回宫！”

“不许动！”

秦令仪跟着下了命令。

驾车的近卫，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见秦令仪态度强硬，大总管口气软了下来，硬碰硬没什么好处。“陛下一定要去的话，派人通知一下应天府，也好有个保障。”

秦令仪顺着台阶下了，道：“朕知道大总管一片忠君爱国之心，不过朕是一国之君，这也怕，那也怕，像什么样子。”

大总管道：“陛下明白臣的苦心就好。”

随后近卫前去通知应天府的官员迎驾，秦令仪一行人则下了马车往府衙走去，分开人群到府衙门口的时候，应天府的府尹并一众官员已经站在门外相迎了。

“下官应天府府尹孙知元叩见陛下。”

应天府的一众官员行礼，而围观的百姓见是皇帝亲临，也忙跪了下来，山呼万岁。

“都起来吧。”秦令仪远远地就看见那个为父报仇的孝子跪在大堂正中，不着痕迹一笑，道，“朕就来看看，该判案的就继续判案。”

孙知元道：“是。”

随即遣人搬来椅子，放在堂上，让秦令仪坐着旁听，赫连辞和大总管则站在头的身后。

啪！

孙知元一拍惊堂木。

没威吓住犯人，倒是将秦令仪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一缩，还好赫连辞及时扶住她的肩膀，才没让她太失态。

孙知元顿时生出了冷汗，哆嗦着就要跪下，道，“惊到陛下，臣罪该万死……”

“没事儿没事儿。”秦令仪摆摆手，心说到底是自己太吓人了，还是这应天府府尹太软了，“继续断你的案。”

孙知元徐虚抹了一把汗，摸着惊堂木，想重新开场，可一想到刚才，便放弃了。

“堂下何人？要告何事？可有状纸呈上？”

跪在堂下的犯人道：“草民陈大，状告当今摄政王义子孟柏涛，强逼家父为他倒卖朝廷明令禁止的月石，家父不愿犯法，谁知孟柏涛恼羞成怒，对家父痛下杀手，已有状纸送上，请大人为草民做主。”

孙知元刚刚蒸发的汗又流了出来，这个犯人的信息量也太大了，告的是摄政王的义子，罪名是朝廷禁止买卖的矿石，又犯了三大罪的杀人罪，更重要的是，偏偏遇到了皇帝旁听，稍有一个不留神，乌纱帽不保都是好的，怕是有性命之忧。

“啊……嗯……你这个……”支支吾吾了半天，孙知元拿起状纸，道，“待本官看看你的状纸。”

入眼一片血红。

孙知元手一抖，差点把状纸扔出去。

这状纸不是用墨写的，而是用血写的，可见其冤。

孙知元顿时不想看了，问道：“你状告孟大人杀了你父亲，可有什么证据？”

犯人叩头道：“随草民状纸呈上的有万民书，这些人都是人证，此外还有孟柏涛杀害家父的凶器，也一并呈上了。”

人证物证俱在。

孙知元就算是想帮孟柏涛掩饰一下，都没办法了，心中想着该怎么断才好，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杀了，摄政王那里不好交待。

秦令仪在一旁已经看不下去，原本她不打算出声的，但是这场判案太可笑了。

即使她在场，断案都敢如此玩笑。

秦令仪走到堂下，质问道：“请问孙大人，被告为什么没要到场？”

一场案子，被告都不需要到场，就可审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