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这里没有标题）

家里没有大人，西弗勒斯只能自己解决午饭问题。

六岁的小孩，自己踩在小板凳上，踮着脚，把头一天晚上剩下的面包片，放在了热水壶旁边。

熟练的点起火，把水壶烧热，西弗勒斯看着逐渐被水壶烤焦的面包，脑子止不住的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他想起把托比亚扔进水里后，托比亚的各种威胁，各种污言秽语，和西弗勒斯记忆里那个温文尔雅的父亲形象完全背离。西弗勒斯忍不住去想托比亚之前的形象，一瞬间，心里满满的失望。

西巴迪亚察觉到西弗勒斯的走神，也猜到了西弗勒斯走神的原因，但他能怎么说？说，托比亚不是西弗勒斯扔进池塘里的？他看到的，只是西巴迪亚想要他看到的？

他现在敢这么说，下一秒，西弗勒斯就能给他拉进黑名单，以后西巴迪亚除了能提供一些建议以外，什么都干不了。最好是永远不提，或者等西弗勒斯长大的时候。

不过，借着西弗勒斯的眼睛，西巴迪亚看到，贴着热水壶的面包片，肉眼可见的黑了一片，不得不出声提醒：

“水要烧干了，面包要糊了。”

西弗勒斯慌忙带上手套，把面包片扒拉到盘子里。又踩着椅子，从厨柜里拿出一小罐牛奶，倒进杯子里，再把杯子放进碗里，加入热水。

看着被烤焦的面包片，西弗勒斯纠结了一下，再次拐进厨房，踩上椅子，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罐子。

打开罐子，一股甜腻的味道钻入鼻腔。这是艾琳的制作的，据说是艾琳年轻时，试图熬制某个魔药的失败产物。本来打算丢弃的，好奇心驱使下，年轻的艾琳尝试了一下。甜甜的，没有副作用，当时的艾琳只是记了下来。后来因为家里生活逐渐窘迫，艾琳再次想起了这个失败的魔药，她借着记忆，趁着托比亚不在家的时候，利用剩下的材料熬制了一锅。留了一罐自用，剩下的全部拿出去卖了。

确实缓解了当时家里的经济情况，但是，也用掉了艾琳最后的魔药材料。

西弗勒斯把东西拿到餐桌上，他看着餐桌上两个空着的位置，鼓了鼓脸颊。

西弗勒斯把甜腻的魔药抹在烤糊的面包上，端着已经热好的牛奶，混合着一起吃了下去。

“妈妈今天大概要很晚才能回来了，所以，你能教我一点其他的魔法吗？”

“不可以，你昨天刚刚透支了自己的魔力，需要好好休息，不然对你的身体有影响。”西巴迪亚直接拒绝。

开玩笑，托比亚被他扔进池塘，这么长时间没道理没人发现。估计早就发现了，艾琳说不定都知道了。没回来，估计是去找托比亚去了。

而且，虽然蜘蛛尾巷的治安并不好，但也是有实干的人的。之前托比亚家暴的时候，曾经有邻居报警。人也确实来劝架了，甚至有一段时间，因为那个警察，托比亚收敛了些许。后来那个警察被调离了，托比亚就像是弹簧一样，又开始对艾琳拳打脚踢的。

不排除有人会出于好心，在调查出托比亚身份之后，前来通知家属。被其他人发现西弗勒斯的异常，之后他们这一家就别想在蜘蛛尾巷安宁了。

当然，担心西弗勒斯的身体是主要的，毕竟，昨天他借着西弗勒斯的身体，放了两个西弗勒斯本不该掌握的魔法，多少对他的身体有影响。

“地下室还有不少魔法书籍，上一次来的时候我留意了一下，似乎是课本教材之类的，你不妨看看。”

上次来的时候，西巴迪亚就发现，西弗勒斯似乎对魔药很感兴趣，在他告诉西弗勒斯悄悄藏一些书回屋里看的时候，西弗勒斯拿了三本书，一本《标准咒语》，一本《一千种神奇草药与菌类》，一本《魔法药剂和药水》。如果不是西巴迪亚强烈要求，西弗勒斯会再拿一本《魔药学》。

那个地下室里的东西，应该都是艾琳的，全是与魔法有关的东西。地下室的锁已经有了锈迹。大概，艾琳自把她关于魔法的物品锁进地下室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尽管已经屏住呼吸了，当西弗勒斯打开地下室的门之后，还是被里面的积灰呛到了。

在止住了剧烈的咳嗽之后，西弗勒斯终于再次认真的看着这间地下室。

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许多的瓶瓶罐罐根本不认识，再硬啃了一遍《魔药学》之后，西弗勒斯终于认得了这些东西。

紧挨着桌子堆满了各种仪器，小天平，各种型号的坩埚，各种材料的搅拌棒……几乎都是关于魔药方面的仪器，旁边堆积的空了的瓶瓶罐罐，大概是之前艾琳用来装处理好的草药素材的。挨着坩埚的墙上，有明显烟熏的痕迹。

“看来，艾琳之前就是在地下室里炼制魔药的。”借着西弗勒斯的眼睛，西巴迪亚也看到了地下室的情况，之前光关注书架了，没有留意过桌面上堆积的物品。看得出来，艾琳应该比较擅长魔药炼制。所以，西弗勒斯喜欢魔药学相关的书，多少有点儿理解了，来自母亲的遗传嘛。

西弗勒斯伸出小手，东摸摸，西碰碰，可以说是很喜欢这套工具了。但最终，西弗勒斯还是把目光挪开，看向了书架的书。他的知识储备还不能让他上手去配制魔药，他需要继续学习理论知识。对于这一点，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根据西巴迪亚的建议，西弗勒斯很快选好了书，把之前看过的书放回书架，拿着新的书回到自己的小卧室。

他没有去关注托比亚的后续，西巴迪亚和他保证，经过这次恐吓，托比亚再也不会对他的母亲拳打脚踢了。西弗勒斯相信了，之前西巴迪亚在其他的事情上给了他不少的建议，效果很好，所以，这次他一样相信他。

西巴迪亚不知道这些，就算知道了，也什么都不能说。这波啊，他可以肯定，托比亚绝对不会再搞事情了。昨天晚上他特意把托比亚面朝下扔进了水里，不出意外的话，等今天被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溺亡了。

从根源解决问题，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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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尾巷的太阳并不多见，上午还能看到许久不见的阳光，下午的时候，就被厚重的云层给遮挡住了。不过，即使有太阳，蜘蛛尾巷的部分人，也不会很高兴，反而觉得有些许的晦气。

公园池塘边围了许多人，据说有人溺亡了。人的天性就是爱凑热闹，蜘蛛尾巷附近的人，都凑了过来，来看看是哪个倒霉的人。因为被警察围住了，后来的人只能问先来者，先来者轻声道说了一个名字，后来人愣了一下，随后，眼底划过一丝嫌弃。

原来是托比亚啊，感觉并不意外。就他那成天酗酒的样子，不意外。被围在里面的人，看起来在给托比亚做人工呼吸。出于尊重，围观的人的议论声并不大，只是看着警察救人的动作，小声地和身边人说话。

艾琳呆滞的跪在地上，看着托比亚，看着他几乎没有起伏的胸膛，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想起以前托比亚对她的温柔，眼泪抑制不住的流。

无法压抑的呜咽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的身上。有可怜，有可惜，有幸灾乐祸的，还有，不怀好意的。

站在人群之外，一个通身长袍遮掩，看不出性别的人，将目光从托比亚身上转移到艾琳脸上。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专注的盯着。

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未被遮掩的唇角，勾起恶意满满的笑。

似乎，有不小的收获呢。

艾琳听不到其他人因为她的哭泣声，而愈来愈大窃窃私语，她只知道，自己的丈夫救不回来了。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要回归梅……耶稣的怀抱了，他们即将要阴阳两隔了。

从上学开始，她一直是被忽略的人，除了在魔药上的天赋，曾经令她的老师刮目相看，她几乎一无是处。她长的难看，性子也孤僻，几乎没有同龄的朋友。连她的父亲和她的爷爷，也经常训斥她。是托比亚给了她温暖，让她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的温柔。而现在这个温柔的男人即将离她而去，艾琳几近崩溃。

伤心欲绝的艾琳，慢慢俯下身子，身体颤抖的幅度越发的大，马上就要昏厥过去。

“你希望他活过来吗？”

犹如天籁的声音，传入艾琳的耳朵里。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艾琳，只来得及看见那一身黑袍，就因为情绪起伏过大，昏厥过去了。

活过来……真的吗……我想他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