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曲终人散生死两茫（一）
第215章曲终人散生死两茫（一）若伊从如娘的住所冲出来，因为跑得太快，不一会儿，就将跟在身后的飞絮甩掉了，等她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到了牛角潭，此时天已黑了，月亮已升到了半空，也照亮了这个清幽的空谷。
又是近满月的日子，那日穿越来到风泉镇，月亮比今夜要更圆更亮一些，可银白的月光之下，那种清冷徬徨的心情，却是那么地相似。
那夜在这里，叶适亭差点被沉潭，她第一次出现在风泉镇众乡邻的面前，还编了个风神显灵的故事，令人们很长时间都当她是仙子……往事历历恍然如昨，可人的心情却大不一样了，若伊在潭边坐下，望着月光下幽然清粼的水面，眼泪再次倾泻而出。
戚戚然间，若伊忽然发现，不仅仅是她脆弱的眼泪失控了，连她坚强的心也失控了……
若伊一夜未归。
飞絮亦一夜未归，留在若伊房中等了她一宿，后来又急又累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飞絮被敲门声吵醒。
“飞絮——”何文纶迈入房内，欢喜地抓住飞絮，“你没什么事我就放心了！”
“哎呀，我忘记找人回去通知你了。”飞絮不好意思地笑嘻嘻地拉着何文纶的胳膊摇啊摇，“对不起哦！”
“不关你的事，是我太紧张了！”何文纶忙柔声道，“我吵醒你了，对吧？”
“该死，我怎么睡着了呢？”飞絮忽然懊恼地拍自己的头。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何文纶忙拉住飞絮的手，防她再去打她自己。
“有事的人不是我！是若伊啊！”飞絮说着，扭头狠狠地去瞪站在何文纶身旁的齐尧。
“若伊呢？她还在睡吗？”齐尧知道她对自己有气，也不着恼，仍是挂着笑问她。
“喂！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这么没良心的话也问得出来？”飞絮气得大声嚷道，犹觉不够似的，还跳上前踢了齐尧一脚。
看飞絮这样子，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昨天他逼她道歉的事，莫非是若伊——齐尧心中一沉，忙拉着飞絮问：“飞絮，你快告诉我，是不是若伊出什么事了？快说呀！”
“是啊，若伊出事了，她被你气得离家出走了，整晚都没有回来，现在你高兴了吧？”飞絮不客气地翻他白眼。
“什么？”齐尧脸色陡然一白，他推开飞絮，冲进了若伊的房间，找了一整圈果然没见到她的人，又返身擒住飞絮的肩，着急地问，“昨天你不是跟着她一起走的吗？怎么会这样？”
“哈哈——你倒好意思问我！我们昨天那是‘走’吗？你走路会那样拼命啊？哼，都怪你不好，和人搞暧昧被抓了现形，害若伊那么伤心。”飞絮瞪着齐尧，本来想用手指去戳他的，可是被他抓着动不了，“我从来没见过若伊那个样子，她要不是太难过，难过得没有办法，肯定不会就那样跑出去，还哭得一张脸都扭得跟麻花侯的，又整晚不回家……她一定是躲到哪里偷偷地伤心去了！如果她有什么事，都是你害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怎么会这样……”齐尧放开飞絮，颓然后退，撞到椅子上，腿一屈顺势便坐了下去，脸色非常之沮丧。
“你还有脸说——”飞絮又要冲上去，被何文纶拉住了，便扭头轰他，“干嘛不让我骂他？你不用同情他！他活该的！你是没看到他昨天的那个样子，不知道多讨厌，还用武力威胁人家呢！”
“那你有没有受伤？”何文纶忙问。
“那倒没有，不过，我气的不是这个啦！”飞絮冷哼哼地，“最让人生气的是，那个人明明喜欢若伊喜欢得要死，还偏偏要当着若伊的面和别人纠缠不清，真是脑子进水了！这下好了，赔了夫人又折兵，若伊以后不会再理你了，她最讨厌像你这种左右逢源的人了——”
何文纶在一旁急着拉飞絮，让她少说几句，因为齐尧的样子实在让他看着觉得于心不忍。
“我没有……”齐尧满心的冤屈与焦急，却怔怔地不能成言。
“就算你不是有心那么做的，但事实上却达到那样的效果了，你能怪谁呢？”飞絮一心替若伊鸣不平，哪里愿意管齐尧的死活，“要怪就怪你自己太招桃花，一个萧晓还不够，现在还多一个如娘出来，若伊肯原谅你才怪呢……等等，我说，你不会是故意这么做，想让若伊吃醋吧？”
“我……”齐尧苦涩地看了飞絮一眼，没有辩白——他无从辩白啊，因为他确实存了一丝侥幸，并且确实有些为如娘的提议动心——飞絮骂得没错，这怨不得别人，是他自作自受！
“真被我说中了！”飞絮惊得睁大了眼睛，忽而以手抚额慨叹，“完了，完了……”
“飞絮，你别这样，你也帮齐大哥想想办法呀！”何文纶轻声道。
“我才不帮他……”飞絮忽然平静下来，不再对齐尧大呼小叫吹眉瞪眼的，这样一来使她的话不再像是负气之言，而显得比较可信，“别说是我，现在恐怕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何文纶闻言露出讶异之色，便不再言语。
齐尧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半晌，他站起身。
飞絮看了齐尧一眼，没理他。
“你去哪里？”何文纶上前问。
“去找她。”齐尧道。
“不用白费力气了，她如果不想见你，是不会让你找到的。”飞絮懒懒地道。
齐尧置若罔闻，仍然举步朝门口走。
“飞絮说得对，你别出去白费力气了，就待在家里吧。”如娘走了进来。
齐尧继续往前走。
擦身而过时，如娘拉住了他，此时齐尧“内忧外患”，心力难免有些涣散，一时竟连如娘的一臂之力也摆脱不了。“她不会有事的。”如娘在齐尧耳旁道，“我向你保证。”
“飞絮，昨天让你不愉快，我向你道歉，希望你能不介意。”如娘走到飞絮面前，脸上出乎意料地没有带着笑，而显得认真和诚恳。
飞絮打量了如娘几眼，已猜到了她的心思：“有事找我帮忙吧，你直说好了。”
“飞絮果然冰雪聪明！”如娘笑道，“虽然如此，我也是诚心向你道歉的。”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是若伊。”飞絮道，“她才是那个被人设计的人！”说着禁不住又飞一眼去瞪齐尧，不过一触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表情，不禁又消了几分气。
“若伊有你这样的好姐妹支持她，一定会逢凶化吉的。”如娘微笑道。
“那是当然。”飞絮心急地问，“你到底有什么事啊？”
“我希望你能借我一样东西。”如娘道。
“什么东西？”飞絮问。
“你最贴身的那件东西。”如娘道。
“贴身的？”飞絮吓一跳，“不会吧？你想借我的——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