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此事剪不断理还乱（一）
第165章此事剪不断理还乱（一）突然之间，何文纶平静的小日子被颠覆了。
因为，何家大宅里办了一场丧事，他的祖母何老夫人仙逝了；另外，不久，又将办一场婚事，他的姑姑何大小姐要出阁了。
所以，他，何文纶何少爷要当家主事了，从此，整个何家就成了他肩上的责任。
更重要的是，接二连三经历了这些事，他眼里的世界已经不复从前的单纯简单，在他心里，积存下了一些无法释怀的事，和不得不操的心。
祖母遽然离世，大夫们说她是“寿终正寝”，可她一向身体安康，如何就“寿终正寝”了呢？而且，陶大哥似乎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告诉他，也许他是为他好，可他身为何家男主人，守护这座宅子以及住在里面的人是他的责任，如果真有什么事，就应该告诉他！
不过，也可能是他多虑了，因为确实没有什么证据表明这其中另有隐情呀！只是，那满屋突然出现的猫，也突然死了，全部都死了，都死在那一夜……那一夜，在这个宅子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吗？
姑姑也让他担心。因为有孝在身，她的嫁期若不能安排在热孝期间，就得等到三年后守孝期满了才行，而她竟仓促地确定了自己的婚事——对此他能理解，毕竟姑姑年纪也不小了，连他都已经成亲了，可令他不解的是，她只是对他宣布了自己的婚期，却不肯告诉他新郎是谁，并且，还吩咐婚礼的事不能声张，所有相关的安排只能秘密进行。
起初，他当然以为将迎娶姑姑的人是陶然，一来因为他们与陶家有过口头之约；二来尽管近几年姑姑处理生意上的事，也与不少世家子结交，但没听说过与谁走得特别近；三来，姑姑似乎也有些钟情于陶然。再说，以陶然的个性，他的婚礼肯定不喜欢张扬，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形之下，悄悄地进行也未尝没有可能，虽然有些委屈了姑姑，可只要她将来能幸福，也不必那么计较。
他是这么想的，也略觉安心。可姑姑出嫁，那是大事，他哪能真由着她，什么也不管呢？所以，他找到陶然，没有直接插手，而是探了探他的口风，看能否在允许的情况下尽量办得风光一些，可陶然的反应，让他大吃一惊——他好象根本不知道有婚礼之事，这不是太吓人了么？只好再去问姑姑，她竟不置可否，只让他安心管好自己的事，婚礼的事让她自己处理。姑姑的话不能违抗，可距离佳期只有半个月了，这事就像大石一样重重地压在他的心头。
还有飞絮……她因为家丁二柱的死一直有些郁郁寡欢，他虽想尽了办法安慰她，可近来他一堆的事务要忙，能陪她的时间很有限，况且，她似乎有了搬出去住的打算，这真是又令他焦心莫名。
咚咚！听到敲门声，何文纶扔下手中的帐簿，道：“进来。”
“少爷。”红叶走进来低头叫道，突然被主人传召，她难免有些紧张。
“红叶，你坐下，我有话要问你。”何文纶温和地说。
红叶不自在地摇头摆手谢绝主人的好意：“红叶会好好回答的。”
何文纶笑了笑问道：“你跟在大小姐身边有几年了？”
“红叶自小服侍大小姐，有九年了。”红叶答。
“大小姐出阁，你愿意陪嫁过去么？”何文纶问。
“红叶听从少爷和大小姐的安排。”红叶垂首道。
“你愿意吗？”何文纶又问。
“愿意。”微微迟疑了一下，红叶点头道。
“如果我在家丁中帮你物色一门亲事，你愿意吗？”何文纶道。
红叶顿涨红了脸，结巴着：“少爷，我、我愿意一辈子服侍大小姐。”
“你难道不想有自己的生活吗？嫁个相公，生儿育女！”何文纶笑道。
“我们当下人的，只想尽好本分……”红叶嗫嚅道。
“你与大小姐朝夕相处多年，你们之间的情分自然不比寻常，难免会舍不得分开，可你也要想清楚，去到了别人家，凡事可能由不得咱们作主了，到时候再后悔都没有用了。”何文纶道，“大小姐那边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会替你作主。”
“谢谢少爷！”红叶感激地说，没想到少爷竟会如此替她着想，竟比大小姐对她还要好。
“你出去吧……想好了可以来告诉我。”何文纶亲切地道。
“是。”红叶答应着退出去了。
才刚喝了几口茶，门一响，何傲枝走了进来。
何文纶忙起身：“姑姑，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都还顺利吗？”何傲枝坐下来，她一身素服，少了几分骄气，多了几分和气。
“还行。”何文纶亲手奉上一杯茶。
“家里的事，慢慢地分一些给瑶姝帮你打理，她虽然不是出自大户人家，但知书识礼，心思也灵敏，那些家务事难不倒她的。另外，生意上的事，那些老伙计都是靠得住的人，你慢慢跟他们学，还有崔总管，他在咱们家这么些年，大大小小的事也经过了不少，凡事有他帮你看着，你可以省不少心，有什么不懂的，你也可以问他……总之，一切慢慢来。”何傲枝叮咛般地道。
“我知道的，姑姑。”何文纶认真地点点头。
“生死有命，你祖母的事情，你也不必过于自责，她生前你尽力承欢膝下，她死后你把持家业承继香火，好好地过日子，也是尽孝道，嗯？”慈母般的语气，竟隐隐透着离别前的感伤。
“嗯，姑姑的教诲文纶会谨记于心！”何文纶听得眼睛都有些湿了，他自幼同姑姑相伴长大，她在他心中既像母亲又像姐姐，更是朋友，想到要和她分离不免难过……况且，她的婚事，让他很担心，她最近变得心事重重，仿佛在担忧着什么，这令他不能不往坏的方面想。
“怎么了，文纶？”何傲枝道，“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何文纶摇了摇头，想了想，决定趁此机会同姑姑谈一谈。
“姑姑，您信得过文纶吗？”他说。
“当然了，你一定做得到的，别担心。”何傲枝柔声道，眼光中流露出怜爱之情。
“现在还不能告诉我吗？未来的姑丈是谁。”何文纶犹豫了一下，直视着何傲枝的眼睛问道。
“文纶……”何傲枝眼光一黯，随即笑了笑，尽量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就让姑姑卖个关子，到时候给你一个惊喜！”
“可是……”何文纶急道，“这方圆几百里也没见哪户人家在准备婚娶之事啊！”
“你还查过了？”何傲枝有些意外。
当然了，他哪能真闲着，准确地说，办喜事的人家是有，但没有落单的。
“姑姑，我很担心！”何文纶拉住他姑姑的手，面色凝重，目光中透着坚定，“您告诉我，您要嫁的人，是不是陶大哥？”
“你别问了！”何傲枝霍地站起身，甩手要走，“我再说一遍，这件事你别管！”
“不！我有责任要照顾您，要确定您真的找到了好归宿，才能让您离开这个家！您说过，家里的事全部由我作主，那就由姑姑的婚事开始吧！交给我，让我来处理！”何文纶拦住她，表情很诚挚也很坚持。
何傲枝微微一怔，心里有些发酸，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可这事连她也无能为力，告诉他只是陡增他的烦恼而已，便勉强笑道：“姑姑做事自有分寸，我只是要一个特别的婚礼而已，哪有什么好担心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我不能让您受到伤害！”何文纶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