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心已倾愿无悔随伊（一）
第148章心已倾愿无悔随伊（一）迎着他满眼的星芒，若伊再问：“你知道了，是吧？”
“是……”齐尧轻轻应了。
“也是……猜到的么？”若伊低语。
“不是。”齐尧摇摇头，想起当日若伊将他支开后吐血的那一幕，他的心一阵抽痛，“我……亲眼看到的。”
“看到的？什么时候？”若伊惊呼，看着齐尧眼中的倒影，犹豫着，“那、那天……倒水的时候？”
齐尧点头，他凝视着若伊仍未完全回过神来的脸，眼中是沾染着轻责的怜惜：“为什么你这么傻？这样大的事也要瞒着我？宁愿一个躲起来偷偷地受苦，是不想被保护？还是不想让别人为你担心？”
“我……”若伊语结，她盯着齐尧，大脑努力地想：刚刚她想说什么来着？她是想问他既然知道了为何要装不知道，也想告诉他自己其实没什么事，还有……反正不管怎样，她挑起这个话题，并不是让他来“质问”她，用这种会让她不知所措的语气和眼神。
“知错了吧，以后别这样了。”看着她一脸不安，何忍苛责？便是微微一笑，换上了轻松的语气。
“哎……不是的……”若伊越发期期艾艾的，哎呀，她要找回平等的、正常的与齐尧交谈的方式，她坚决不要他这样的……宠溺的语气，她不自在极了，而且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了，唉，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伤影响了她，她好象越来越不懂得应付人了，刚才是如娘，现在是齐尧，她总是很被动，可恶！“我是觉得，告诉你们了，除了让你们担心之外，也于事无补。”若伊大声地说完，淡定地笑了，心里松了口气——对的，就是这个样子。
“丫头，你非得这样吗？”齐尧沉下脸。
“谁是丫头，我们指不定谁比谁大呢？我不许你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若伊索性凶起来……原来凶一点真的可以壮胆呢。
“你比我年纪大？”齐尧问。
“有可能。”若伊很淡定。
“所以呢——”齐尧嘴角轻舒，有个想法迅速出现在脑海里，他不要她再逃避下去，他要跟她“说清楚”。
“到此为止，不说这个了，嗯！”若伊很大度地说，却有些中气不足，“我得回去了……”想走，却觉腰上一紧，已被齐尧搂入怀中。
“我……现在有伤在身，你这样吓人，我会……晕倒的。”若伊急中生智地说，可一说完，她便懊恼得要死，还不如不说呢，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要是晕了，我正好抱住你，放心地……晕吧。”齐尧在她耳边说。
“齐尧……”若伊咬了咬嘴唇，有片刻的失神，“你以前不会这样的，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呢？”
“像以前那样！”齐尧低语，声音中透着一股灼人的气息，“你以为，在经历了那次‘生离死别’之后，我还会满足于不远不近地守在你身边，等着不知道会不会来的奇迹么？我已经尝过了‘失去你’的滋味……如果注定我还要再试一次，那么至少，在那一天来临之前，我要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不管我的力量多少微弱，不管你要走的决心多么坚定，我也不会放手，因为，我的心也跟你一样坚定，我知道，某一天你一定会离开这里，我要的只是，一直陪在你身边，直到那一天……”
“叮——”若伊感觉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到了，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将脸贴在齐尧的胸前，感受着他双臂的紧拥，以及他的下巴在她的发间温柔的摩挲，这一刻，她的心无比柔软，一时间，她忘了她身上如影随行的冷静自持，忘了她肩上不能相弃的家族使命，忘了她面前方向不明的归去之路，忘了束缚着她的伤痛和梦魇，她忘了一切，忘了那些对她而言很重要的东西，而没有了这些东西她感觉不到自己是谁了……就好象放大假，将她从古若伊的身份中假释出来了，这一刻的她，简单、轻松、舒服、闲逸，这种感觉真好！
没有负荷了，时间无忧得好似停顿了……直到，那种柔软温润的感觉，从胸口一路向上，经过喉咙、口腔，然后“哇”的一声，她吐出一口鲜血，同时，柔软地陷入了齐尧的怀里。
“若伊……”齐尧在感觉到怀中的人下坠之前，便已将她拦腰抱起，心痛而温柔地低语，“是我吓到你了么？”
看着齐尧眼中的痛，若伊的心也漫应着有一丝痛，她轻轻地摇摇头，唇边扬起一丝笑意，动了动嘴唇：“不……”
轻轻地将她放到了床上，擦去她唇边的血渍，齐尧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若伊的脸。
“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柔若无息的声音与心中炽烈的痛呼应着，齐尧握紧若伊的手，他的眼神温柔而淡定，这淡定是知道她受了伤之后，在一次次心痛中打磨出来的，此刻，他所表现出来的淡然有多真，此前他所经历的痛苦就有多重。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收获，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淡定。
若伊微微点头。
幸好有现成的热水，齐尧倒了大半杯，喂若伊喝了，喝完水，她的呼吸略平稳了些。
“我休息一会就好了……别担心。”若伊带着歉意说道。
“要我去找大夫么？”齐尧轻声问。
“没用的。”若伊笑得淡淡的，人一虚弱，她的心情倒静下来，看来，她始终是适合过那种生活，淡然自持波澜不惊，虽然有些不舍得，可有些东西不能弄乱了，尤其是现在……“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心祭没有完成，可是咒语已经启动了，需要有血来牵引……所以我才会……等真正完成心祭，就好了。”
“你别说这么多话，先休息，好不好？”齐尧咬紧了牙，心中一阵阵寒意，就是说，心祭一日不成，若伊她的血就得……
“你让我说完。”没有了气力的支撑，若伊的冷然坚硬不见了，娇柔占领了她的气场，“我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完成心祭，而完成之后，我便会离开，除了心祭所开启的力量将给这里造成的影响之外，我，我自己不能够影响这里的任何人，和事，也不能带走任何的东西。”
“那晚在牛角潭，你救了叶适亭的性命，又怎么说？”齐尧的淡定受到了一种汹涌澎湃的情绪的袭击，他的眼中有一团小火焰骤然燃起。
“那是……他命不该绝。”若伊心中一涩。
“那小珠呢，如果不是你，她可能不会康复，更不会来学跳舞。”齐尧眼神纠缠过来。
“她是因为你……”若伊嗓子发涩。
“不，我会出现在这件事情里面，是因为你，我是因为你才会做那些事。”齐尧的嗓音灼热。
“怎么能这样算……”若伊的脑子不够用了，恍惚中，似乎觉得她确是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不能呢？”齐尧发烫的眼神胶着在若伊的脸上，“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救了适亭，还让他振作起来，笑着继续生活下去；你帮助了小珠，让她得以实现跳舞的梦想，让她的爹娘重新得回健康的女儿……你，让一个人的心找到了想要停放的地方，就算你现在走了，你在他心上留下的印记早已无法消除！若伊，不管你愿意与否，你所加诸的影响，已避无可避，逃无可逃了。”
“那不一样，不一样的……”脸孔发着烧，犹自强辩，“就算是，那让它停止吧，不再继续错下去了。”
“来不及了……”眼中梦幻般的光亮照人，梦呓般地说着，“我做不到，我没有办法对这一切喊停，如果这是个错误，就让它继续错下去吧……不要推开我，若伊，在你离开之前，不要推开我……”
“齐尧……这是何苦呢……”那种柔软悠然的情绪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内疚与牵痛，她心里有个声音在呐喊，不能心软不能心软不能心软……长痛不如短痛，等待别离的过程，更比别离那一刻可怕得多，更何况，等到她再次走上祭台的时候，她必定已身受了千般的磨难了，直白一点说，就是走上祭台的那一段路将是九死一生，如今只是偶尔的“献血”，便已让她痛不堪言，更别说其它的了，她不能这么自私，要他陪在身边跟着痛苦，对他的这番心意，她没法偿还，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要让他进来，让他远离心祭，远离这里……
“谢谢你，对我这么好！”她笑了笑，也许不能说笑靥如花，可她笑得很真诚，因为真诚而更美丽，“不是我要推开你……而是，我根本不能接纳你，因为，我的心里有了别人，再也容不下你了。我不需要你的陪伴，因为，有他陪我就够了。你她知道他是谁，对吧，他会保护我照顾我……还有，我真的不希望你留下来……我已经辜负了你，不要再让我内疚，好吗？”
在齐尧的眼里，浮现出什么东西破裂的碎影……他沉默了许久，许久，还是说不出话。
若伊知道齐尧拒绝不了的，她笑了，一滴眼泪滑落在齐尧的枕畔，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