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秋日漫漫心为谁狂
第141章秋日漫漫心为谁狂
何家的宅院内,秋色深浓,落叶儿满地,似乎萧索,却并不落寞。不时地,扬起一串银铃般欢畅无拘的笑声。
“再高一些呀……大力一点啦……好极了……哈哈……”
那是一男一女在荡秋千。
坐在秋千上笑靥似花的丽人儿是花飞絮,站在一旁温文而笑却掩不住满眼幸福的美男子是何文纶,他们已在这里消磨了整个午后的时光。
又嘻嘻哈哈玩了好久,秋千所拉出的孤线越来越短,到后来,便成了时断时续的晃悠,嘹亮活泼的气氛就变得温馨起来,正适于倾心而谈。
何文纶当然不会辜负这样的时机。事实上,他不想辜负任何与她相处的任何一段时光,为此他付出的努力,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同样,他从中所获得的快乐,也只有他自己才能……体会,回味,和不可自拔地向往。
“那桂花糕,又托人带了三盒,晚上就能送到了。”永远是轻言细语,唇边也永远挂着深深的笑意,除非她不开心时。这桂花糕,是一个远房亲戚造访时送的,她爱吃,他便马上托人去买,又不能张扬,又费事,他可费了不少心……只要她开心就好。
“唔……”花飞絮漫应一声,似乎兴趣并不大。
“怎么了?累了吗?”何文纶忙柔声问道。
“没有。”花飞絮嘻嘻一笑,努了努嘴,“秋千停了!”
“噢,好。”何文纶不紧不慢地摇起了秋千,“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
“我们去外面吃好不好?我今天不想在家里吃饭!”花飞絮扯着何文纶的衣袖。
“这个……姑姑这几日心情不大好,好象是因为陶大哥,也不是要针对你,昨晚她说你的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呀……”何文纶蹲下,望着花飞絮急急地说道。
“哎,不是因为这个啦!我知道她不是故意要找我的茬,我这么可爱无敌,她当然不会……嗯,虽然她也有可能嫉妒我啦,不过,话说,那个陶然天天想的人又不是我!”花飞絮不以为然地打断了何文纶的话。
“我就知道你深明大义,通情达理……”何文纶不是存心肉麻,而是真情流露。
“哼,当然!”花飞絮骄傲俏丽的表情却马上被一片阴云煞了风景,她忽然叹了口气。
何文纶知道她是为何而叹,这事却是他也没能力帮她排遣的,故而只是疼惜地望着她的侧影,手臂缓缓用力,再度将秋千轻轻地摇了起来。
“古姑娘吉人天相,她一定会没事的……你,和大家都照顾得她那么好,我想,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哪怕说了也是白说,他终究还是不忍心不劝慰上几句。
“可是都两个月了,她还没有好,要等到什么时候啊……若伊什么时候才能活过来啊……可恶……怎么会搞成这样……”花飞絮的双脚在空中乱晃,哇哇乱叫。
“飞絮,飞絮,你别急啊,要不这样,我们明天再去看她,好不好?说不定到时候就有好消息了!”何文纶一急又说错话了。
果然,花飞絮马上住口,仰过脸:“这可是你说的哦,要是没有好消息,我唯你是问!”
“啊……飞絮……你……”何文纶结舌。
“哼,我就知道是这样,你哄我玩呢!”花飞絮从秋千上跳起来,甩着衣袖往前走。
“你去哪里?”何文纶立即追上去。
“去看若伊啊!我现在就去!嗯……要是有好消息的话,早一点知道岂不是更好!”花飞絮声调愉快,仿佛见到好消息就在前方等着她。
何文纶轻吁了口气。她总是这样,念头转得奇速,思维跳跃得反常,常常让他又“惊”又“喜”,而他总是长不了记性,每次她“风声乍起”,总是能将他惊到,至于喜,则与“惊”如影随形。
“那,真不在家吃饭了?”多此一举地问,声音却很认命。
“我不在家吃,你随便!”很爽快很民主。
“那我……随你,也不在家吃了。”说完,一种新的愉快的情绪爬上心头,“就说,我们去给老太太买点心。”
“好呀,随便你。哈哈,文纶,你也学坏了哟!”花飞絮挤眉,“撒起谎来面不改色耶!”
“我不想给姑姑添乱嘛,要是她知道我们溜出去玩,准会生气,晚饭又不想吃了。”何文纶笑道。
“哪是出去玩,是去探病好不好?”花飞絮纠正他。
“那更不得了了!你忘了,我们去探的是姑姑的假想敌呢,她要是知道,很有可能会说……”何文纶说到一半,忽然想起这样背后取笑长辈,有些不应该,便打住了,脸上飞扬的笑意却并未随语声轻易地收进去。
“既然这么爱往外面跑,那就出去不要回来了!你当这个家是什么?菜园子啊?想进就进想出就去!真是——”花飞絮学着何傲枝的腔调说道,“没规矩!”
何文纶想忍却没忍住,被这番学舌逗得笑起来。
没有惊动更多人,只是悄悄跟崔总管打了个招呼,俩人便奔叶家而来。
时经两月有余,很多事都发生了变化。
赵老六死了,另外三金刚颓散了,风神祠几乎进入一种无政府状态。
那时的一场命案,因为主审人兼执法人的赵老六之离奇猝死,坊间便流开了一个传言,说是因为赵老六以私心办案且欲对嫌犯动私刑,严重渎职,天理不容,触怒了风神,便施以惩戒——要了他的命。那案子便不了了之了。
至于被他冤枉的疑犯,却也未能躲过此劫,风神的神威来得晚了,她——丢了半条命,昏迷了,一个月,二个月……
叶婆婆一家人将古若伊照顾得十分好。
这间房不曾冷清过,她如果有知觉,大约也不会感觉到寂寞,因为,惦着她的人很多。
陶然来得不算最勤的,特别是最近,他在脑中想她,多过这么看着她。这两个月以来,他重蹈覆辙了,再次陷入了那种暗无天日的境地,原因是,他又浸泡到一种情绪里——内疚。与上回,娘亲的死不同,当年他还小,很多事都无能无为。而这次,他是眼睁睁地看着她出事的,因为他的迟钝、贪心和……随便什么原因,反正就是他没有及早发现其中的危险,而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他真该死,他怎么能原谅自己?所以,他不敢常常来看她。
他也想打起精神,继续追查,可“心祭”种种,随着赵老六的死,忽然间烟消云散,一点痕迹也没有了。忽然间,风泉镇竟太平了,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的模样……回复不了太平的,只有人的心。
有没有可能,心祭已结束,虽然没有重生之门,可作为祭使,若伊已践了“祭起之祸,首当其冲”的谶言。那么,一切都归于平静了么,出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心祭完成之后没有打开重生之门,祭使也滞留了下来……可是伟大得无与伦比的心祭,怎么可能还没有奏响华丽的篇章就草草谢幕呢……所以,他不敢作如是想,认为从此以后可以平静地生活了;再说,若伊不醒,哪来的平静可言,良心又怎能平安?
“若伊她一定会醒的!”陶然的背影孤寂又忧伤,叶适亭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也不忍心了。他不知道陶然的悔与忧,只以为他的伤心,来自于对若伊的情根深重,便不由既感动又感伤,之所以感伤,倒不是因为他心中有什么情愫——这段时日,他弄清楚了一件事,若伊对叶适亭而言,是知己、亲人、良师……却不会是爱人,虽然,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帮他走过了失去至爱的最初的那段痛彻心扉的日子,如今,他已不再痛不欲生,也便该放若伊回到本来的位置——,他只是为若伊的受苦而感伤,也为她不能感受这样的一份“深情”而感伤。
“多谢……我是不是该走了?”陶然仍然失神。
“不,不,奶奶让我进来告诉你,请你今天留在这里用过了晚饭再走。”叶适亭忙道,他现今也不在风神祠当差了,每天在家读书写字分担家务,以及同若伊“聊天”,不仅心境超然了,气色也好了。
陶然迟疑了一下,道:“我再坐坐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