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可以信任
第194章可以信任
摆脱了后面追兵，解忧牵着马在一处小村停了良久，唐家岭起师叛乱，这一带是战乱洗劫过后的地方，已经变得荒芜人烟，她初来汉源时，这里，不曾是这样。正迟虑着，前面出现几个人，她认出是昨日在幽谷围攻龙姑娘的人，这群人以纱覆面，即便在她面前，也并不卸下伪装。
为首的人，脸带面具，与其他人不同，她跟这人打过数次交道，在枭鹰羽，这个戴面具的人身份不低，不出大事，是不会惊动这个人的。
找了个僻静的地坐下，其余人等皆警惕的守在周围，解忧看着这阵仗，回想自己应该还没做什么会惹得此人出手：“你们昨日怎会和龙姑娘动手？”
“一点小事，少主无需担忧。”
解忧拿出那枚小小的袖箭，深深的扎在案桌子上：“被你们围杀的那个人，她临死之际，想要拉我给她陪葬。”
面具人先是眸露惊诧，然后沉了许久：“想不到，那人临死都还有这么大仇怨，如今叛徒已诛，少主必然再无危险。”
叛徒……仇怨……
解忧终于明白了那人对她的杀意，但想不通在山洞为何一开始会放过她，便问道：“她是谁？”
面具人道：“此人不重要。”
解忧往后靠了靠，神色微敛，没了脾气：“你来找我做什么？”
面具人说道：“我原以为，少主咄咄逼人，急着要见那位景公子，是为了追查那奴桑人的死，现在看，您的目的，是让那景公子来代渠搅局，可景公子不是个成大事的人，我怕蔺之儒给您的那些财物，都会付之东流。”
解忧不在意：“那又怎样？”
“您若选择和阴险的人打交道，就要接受他做那些事的结果。”面具人声音沉老，掏出一份纸卷：“这是从郸阳王宫传出的密报。”
解忧摊开纸卷，通读下来，双目微紧：“果然阴险。”复又惋叹：“可惜，怎么就失了手。”
纸卷点上火，烧的干干净净。
面具人琢磨不透她的神情，看着桌上灰烬，目色沉沉，继续道：“在少主离开之后，夏王曾下令彻查醉风楼，封了一天，但只查出了柳无依叛国通敌。”
解忧毫不意外，挑着眉：“醉风楼有强大靠山，没那么容易倒下去，除非你们的假账本做的不够仔细，让人瞧出了端倪。”
“夏王突然对醉风楼起疑心，事有蹊跷。”面具人把目光清凉的盯着她：“少主可知道原因？”
解忧懒意道：“也许，是因我带个小男倌出来散心解闷，夏王便发了火。”
说到最后，她还含了几分无辜。
虽然傅如和他母亲依附枭鹰羽，但醉风楼并非是枭鹰羽所能掌控，她不能明目张胆把傅如卖了，顶多在夏王面前添油加醋，故意说用灵丹和傅如做了笔交易，还当面利用柳无依给傅如传消息。
至于夏王会怎么想怎么做……
她又怎会知道？
对面人大概也明白，想从她嘴里撬话，也是不容易的，面具下看不见的容色沉潋，出口嗤讽：“少主如今这样，族主想依附夏王筹谋大事，并非没有道理。”
闻及此话，解忧面色清冷，站了起来：“夏朝声势大起，天下能人才子都趋之若鹜，你们若想当夏王的忠臣，那就先把我这个徒有虚名的少主废了。”说完，便要离去。
面具人送了她一句忠告：“代渠将死，请少主袖手静观！”
解忧仰天，心中已是嗤冷讽刺，上马之后，一路飞骑，往九襄方向奔去。
九襄城是关闭的，她扯着缰绳在下面徘徊，当上面人问话时，她报出名号：“夏王明妃，关玲珑。”
过了一会儿，城门大开，吊甲放下，出来迎接她的是唐雄，随着城门的关闭，解忧的心才稳定下来，今日一战，只是个开端，而今城中戒备森严，不曾松懈。
唐雄容色不定，只说叫人给她安置了居处，送她一程，便离开了。
解忧洗漱一番，褪去红衣，换了件不那么亮眼的青蓝衣衫，提了两壶酒，上了九襄城最高的塔楼。
一眼望去，整座城，如一片死寂。
被叛军占据的城，没有不夜灯火。
撇过这座城，解忧倚靠在塔楼栏边，就着晚风冷月，一口一口的闷酒，似乎想要发泄什么，抚平心中的那点不痛快。
代渠将死。
真是简单的四个字。
就像当年，她身在奴桑时，冥栈容对她说奴桑不宁一样，他们的布局谋略，不会告诉她，只会告诉她是什么样的结果，她除了被动接受，一样的无能为力。
喝到一半时，上来了一个人。
来人拎起了她旁边另一壶酒，仰头吞了一口，慢慢润色咽下，问道：“解忧公主，我们可以坦诚相待了吗？”
解忧失声笑了笑，她有很多身份，有些真有些假，但唯一重要的，只有一个，到了这个份上，没什么可隐瞒，便将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说了。
唐问雁听完，心里有了个大概，她身在代渠，连本朝朝廷都不怎弄得明白，他朝国政自然不知道，但解忧公主几个字是听过的，世人说那女子是惑国妖女，她却不以为然，感叹道：“难怪夏王明知你是晋国人，却并不杀你，若换做是我，我也不会。”
说着，唐问雁人走过来，凑近，碰了碰解忧脖子上留下的剑痕，深觉自己下手确实有点深，触摸片刻，唐问雁说道：“若你和弃瑕联手，那斜岭坡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到时你也能在夏王面前邀功，你为什么不那么做？”
解忧扪心自问，如若唐雄没有另派人过去支援，斜岭坡一战必然死伤无数，即便唐问雁武功高强逃了出来，也会有损威望，这一战，无论谁赢谁输，于她而言并无任何不同，可是……
解忧低垂双眸，嗓音涩然：“你若这样死了，我会觉得很遗憾。”
“遗憾？”唐问雁挑着好看的眉，不懂面前这女子怎会突然说出这样一个词。
“我晓读古今，古来起义的人，有出家的和尚，有地痞流氓，有财阀世家，也有本本分分的普通百姓，这些领军人物中，从未有女子。”解忧抬着眼眸，眼中清亮：“唐姐姐，你是第一个。”
“有些事，身不由己。”唐问雁撤回抚摸她伤口的手，旋身一转，坐在了边栏对面。
“唐姐姐为国为家，忠肝义胆，是百姓眼中的英雄，是解救他们苦难的侠女，我心底，是敬佩你的，这个对女子不公的世道，若少了你，会有多么遗憾。”
唐问雁摇了摇手中酒壶：“用不着这么夸我，论当今奇女子，你若第一，谁敢说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