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只是心魔 - 解语歌:宿命缘劫,浮生何归 - 流莹离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第72章只是心魔

第72章只是心魔

天牢。弃瑕与看守牢狱的人打了招呼,交代了番话,旋即提着饭菜入了牢房。

天字号是关押重刑犯之处,看守人力上百,铜墙铁壁,可以说是苍蝇难进插翅难逃,而那白衣女子便是关押在天字号牢房的最底层那一间。

沿着石阶缓缓走下最底层,越往下光线越是暗淡,牢房四处皆是石墙,只留有一个通风口子,显得有些清冷阴暗,立在一扇门前,他拿出钥匙,打开那把厚重的铁锁,一推而入。

牢狱的空间并不大,一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席地硬榻,离榻不远处,便是一张宽小的案桌,其余的,便也没有了。

只是,弃瑕还是微怔了下。

他以前送饭来,她都是靠壁打坐,直到他摆好碗筷,她才会睁眼,不紧不慢动身过来。今日与往常有些不同,白衣女子早早席地坐在案桌一侧,从他开门起,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弃瑕眉头一撵,心中不由得一紧,怎的,该不是自己脸上有东西?害的他无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回想着自己早晨有没有漏掉洗漱这一环节。又或者,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挺好看的?

记起他第一次来牢房时,她面目冰霜,整个人都冷冷的,坐在案桌一侧,只顾拿筷子一点一点的扒饭,便是听到有人来,也不会有多余反应。

也是,被人不明不白关在这里,换谁都不可能会有什么好脸色。

为怕她逃,她双手双足皆被玄铁铁链锁住,行动范围有限,花忍怕她功力恢复,有些忌惮,她的每一顿饭,皆下了软药。

当时花忍给他说时,只觉这太过于阴损,她只怕是天牢中有史以来唯一一个有这‘待遇’的人,他见她心甘情愿的吃着那样的饭,心里不是滋味,脑血一激动,过去一弯腰,直接把她手中吃饭的碗给夺了。

白衣女子手持快箸,停了停。

淡定片刻后,只见她把筷子放下,站起身,随带着她手足稀碎的铁链声响,她缓缓走近他。

他原以为她会当面说些斥责嘲讽的话,却不想她不惊不怒,没有丝毫言语,伸手,把饭碗从他手中给拿回来,回身盘坐在地上,重新拾起快箸,不紧不慢的继续吃饭。

他怔了怔,莫非她觉得,他是在跟抢她饭碗?

这样抢她饭碗确实有点……本欲再过来阻止,可又怕她发怒,他不免蹲下来,试探问道:“饭菜里下了软骨散,你不知道?”

她清清冷冷,依旧不言语,直至把这一碗饭菜吃的干干净净,再回到榻子上,背靠着墙壁闭目打坐,不曾瞧过他一眼,仿佛当他是不存在的空气。

弃瑕心里叹气,只觉自己问的是废话,她怎会不知饭里有软药,可那又如何,她也是人,岂能饿着自己不吃饭。

她被关进来已有好几月,不言不语只打坐闭目,无论花忍问什么,她都一副冷冷清清关她什么事的样子,难怪花忍拿她毫无办法,被逼得忍无可忍说就差给她上套刑具,不信她还能这么淡定。本以为换了弃瑕来管她,会有不一样的结果,结果,没什么不一样。

后来,弃瑕日日过来看她,试探性的同她说话,她也从不睁眼。仿佛她只有两件事,一是吃饭二是打坐。

他坐在她旁边,看她吃饭他时常有些出神,她本就长的特别漂亮,此刻也无纱遮容,比起他第一次在崖边见她真容,她似乎瘦了些,只怕是牢中饭菜粗糙。

她有时吃饭双眼无神,不知到底在想什么,似乎吃饭对她来说是个每天必要的任务。她会拿快箸一挑一挑的吃饭,不知该说她规矩斯文还是吃饭懒慢。她会微微仰首小口小口的饮酒不露半滴,当然酒是他买的,原来她会喝酒。总之,她做什么都不紧不慢,不争不怒不喜,仿若世上其他事,一概与她无关,哪怕他这么大个活人就陪在她旁侧,还一直若有若无的研究她,她也都是无视。

总之,陪她吃饭,是这世上最漫长最漫长的一件事。

有一回,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想去碰一碰她脸颊,并且也付出了行动,手离她面颊还有半寸,就差要碰到,便见她挑了挑饭菜,冷声道:“弃将军竟也是个登徒子。”

手停在半空,他既惊讶于她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又有些羞愧自己的行为,被她这般讽骂,照理说,她曾经在晋国临江渡头把他打得吐血,又在地道耍得他团团转,他应该是记恨的。

想他出身望族,少年成名,什么样的仰慕者没见过,他自以为他不是个看容貌的人,可偏偏在断崖边她显露容貌,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以貌取人,登时颇有以前过往可以一笔勾销的心思。

花忍因此总说他:“你就是看人家美得不可方物。”

他承认:“你不觉得吗?”

“她是漂亮,可跟我有什么关系。”花忍翻了白眼:“她脸上若有个七刀八剑的,我看你还喜不喜欢,兄弟作为过来人,劝你一句,女色误人。”最后几句,还是蛮郑重的。

他也知道,花忍曾被一个女子伤的不轻,以至于哪怕别的女子再如何漂亮诱惑,花忍都能不乱心神不眨眼,该打就打,该杀就杀,丝毫不留情面。

因白衣女子这一句,他不敢再冒犯悻悻收手,赶紧的自罚了一杯酒,痛快的饮了下去。

这句话,恐怕也是她这几月来开口说过的唯一一句。

难得今日,她竟然抬头看他了?

弃瑕瞥了眼她,不敢多想,提着饭菜盒子搁置在案桌上,蹲下身体,拿出盒中食物,整齐摆好,又弄好碗筷,抬头,她却仍一直在看他。

眼眸湛亮,似乎与以往有些不同。

别说问出来她头发丝有几根,祖宗有几代,便是她叫什么,弃瑕也问不出来,但这两月他常来给她送饭菜,她今日好歹有些特殊反应了。

被她看得有些紧张,弃瑕道:“你看我做什么?”

白衣女子轻敛眼眸,对他说了这几月以来的第二句话,字字清晰:“我要离开这里。”

弃瑕的面色已拧成一团,极为纠结,他知道,便是再关她个几十年,她也不会说什么,可真若放她走,又怕会是威胁,二哥那边不好交代,只得咬牙道:“我不能放你走。”

白衣女子见他是这副表情,有些奇怪,她要走,他很痛苦么?当下没多想,便起了身,从他身边擦过,往门边走去。

弃瑕这才发觉不对劲,惊了惊。

她身上铁链怎么断的?何时断的?他怎没察觉?原来她说的要离开就是这样简单粗暴的离开?并不是想让他放了她?

弃瑕唰的起身,望着她,急忙道:“你要做什么?”

白衣女子在门边立定,并未回头。

她这人极不喜欢解释,也不喜说些无用的话,是以他这两月来的碎碎念,挺让她觉得无聊和幼稚,但因他一直给她送干净的饭菜也没有下软药,她再一次平平淡淡的音,和他解释道:“我要走,只是告诉你一声。”

言毕,一掌力道下去,门被劈开。

望着那破碎的门,弃瑕再一惊。

原来,她早已恢复了功力,随时都可以离开,原来,她在等他过来送饭,只为了跟他说一声,她要离开。

白衣女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不对,应该是重伤了牢狱上百人后,大摇大摆的出了天牢大门,背后大片狱卒倒地,而她白衣翻飞劲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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