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斗寒图
第71章斗寒图还是她原来离开时候的样子，矮桌上只放着她那张小蕉叶，她进了将军府到现在才第一次见，想来将军府已经和郑妈妈做了交接，她这里几乎全是她自己的东西，小到茶盏碗碟，大到琴画摆件。
她俯身划过琴弦，指尖一阵冰凉滑过，她及时收回了手，琴音无情无绪，听得出来已经调过音了。
抬眼见侧边墙上挂着一副簪花仕女图，色彩未免艳了些，虽然出自名家之手，但她第一眼就不喜欢，“门边有幅斗寒图，如今正好应景，替换掉吧。”
郑妈妈颔首，示意门外的明菊，明菊很快从门边的一大堆卷轴里找出一副画轴拿了过来，替换掉簪花仕女图。
卢棋站在矮桌前，聿儿的话很明显是说给他听的，她与卢家的斗智斗勇将从这幅斗寒图开始，不，从她进门的第一日已经是她的寒冬。
聿儿站在他身边，手里还是抱着一只小手炉，随着画卷展开，她眼神都变得清冷。
画幅上端颜柳体书“斗寒图”三个醒目的大字，字迹端庄沉着，刚断跌宕，有排山倒海之势。
苍茫雪中，一株傲霜斗雪的梅树十分神气地跳了出来，梅树枝头几朵花蕊，血红如洗，光颜夺目，它毫无淡雅幽娴之态，而是全然是一派战士的风姿。
吴氏也被这幅斗寒图惊艳到了，只是全幅无落款，只有左下角一朵淡色桃花，不知出自哪个名家之手。
卢棋一眼就看出这是她自己画的，‘斗寒图’这三个字的力量，竟然与她这几日在临文轩写的高出几筹，他也未必能写的出来。
她很满意，这是她入冬之后画的，整幅画一气呵成，那几朵梅花是掺了血朱砂。
卢棋眼角撇到她身上，她怎么会有如此力量，俨然一副血气方刚的战士冲锋陷阵之姿。
聿儿绕着屋子走了一圈，陈设摆件多了些，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看得上眼的，想着什么时候撤走。
她坐在床上，舒适柔软，郑妈妈已经给她换上干爽轻薄的鹅绒被，原来为了挡风御寒挂着厚厚的帷幔已经换成轻软的慕青色暮雨纱。
吴氏说道，“这些都是郑妈妈布置的，府里也给你添了点。”
聿儿微笑着在吴氏跟前双手交叠福了下身子，“谢夫人。”
吴氏欲言又止，“不用，不用，以后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来找我。”
聿儿听出来她还有话说，不过她不说应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没有问，只当不知道，“好，聿儿不会客气。”
吴氏轻轻捉了下她胳膊，“那你好好休息。”
聿儿笑了笑。
吴氏才走，临出门还往回看了一眼，卢棋在门外等着与吴氏一起走了。聿儿板着标准的微笑，不过她是不愿意多事，接下来她该想想这么弄好这个院子了。
郑妈妈前脚刚送走吴氏与卢棋带着他们的人，后脚赶不及来说，“我们现在的东西够我们吃半个月的了，不过姜婆子那帮人怎么办？要不要把打发走？”
素魄伺候着聿儿坐在罗汉床上，郑妈妈给她倒上一碗清水，清光拿着两支梅花给她，又找来两个个纯白色梅瓶插上，一瓶放在花厅，一瓶放在卧房，这可能是整个平北院唯一的生机。
“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处于危檐之下慎言慎行不能落人话柄，静观其变吧，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吃饱了才有力气跟他们卢家斗。”
素魄若有所思，“可我们如此忍耐终不是长久之计，虽说饶大哥哥他们可以出去采买，可都有人跟着，实际上我们还是被卢家掌控着。”
“我们需要等一个契机，或者制造一个契机，至少一时半会卢棋还得保着我们的命。”聿儿说道。
素魄想起来饶勇跟她说过的话，“姑娘，隆一的管事张守定见不到您，找过几次绕大哥哥，您看？”
聿儿这才想起她还想见一见张守定的事儿，如今更得见一见了，“让饶勇每次出去想办法见一见，我们很多疑团还得靠着张管事的才能解开。”
素魄点点头，“张管事的觉得我们在将军府出了事，年前已经在将军府周围布下眼线，看来这个张守定是个可用的。”
聿儿轻笑，“他可是父亲的心腹，要是个不好怎么能坐到这个位置？”
“那姑娘，你的意思是？”素魄不解。
“将军府肯定不会让饶勇跟外面的人接触，他只是我们的烟雾弹，至于其他的这就要看张管事的了。”聿儿说道。
郑妈妈明白了，“将军府横竖不会让饶勇把消息传出去，您让饶勇去传消息，将军府目光自然是在饶勇身上，您这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聿儿给了郑妈妈和素魄一个眼神，两人心领神会。
“扮猪吃老虎，好了，姜妈妈他们那帮人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让她们该做什么做什么。”聿儿说道。
郑妈妈点点头，起身往外面去了。
她又与素魄说道，“今日是我们南方小年，过些日子就是除夕春节，你去拿我的钱让饶大买些东西回来布置，我们也该过一过，好好生活。”
素魄心领神会，也出去了。
晚上，她列了一个清单，交给郑妈妈，“卢家之前不是给了我们几两月钱吗？让饶勇照着这个单子买，剩下的钱年后开春买花草，我们有时间将院子好好打理一番。”
郑妈妈按着过年的习俗布置起来。
平北院年间、元宵一片喜气洋洋，郑妈妈也跟姜妈妈她们表面相处的很好，看起来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临文轩那边得到消息也对她们放松了些留意，只是铁牛还是经常给清光带南北炒货的干果，有时候还有一些点心。
卢棋也会过来看看，确认她们是真的平安无事。
悠然、拂袖元宵之后也回来了，一回来便跪倒在聿儿面前，哭着求原谅。
“娘子，我们无能，您打我们骂我们吧.”
聿儿在卧房喝药，一大早就听到外面的哭喊声，顿时心里不舒服，想着谁一大早那么晦气，但听着声音好像是悠然她们回来了，也顾不得吃糖便走了出去。
悠然见她出来，连忙磕头，拂袖也跟着狠狠磕了两个头，她们也真是够实在的，磕得地板嗡嗡作响。
“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聿儿快步上前把她们扶了起来，虽说她们出卖了自己，但也无可厚非，卢棋审问之下还能保住命已经不错了。
况且，她们本身就不是她的人，相互利用罢了，何至于此。
悠然哭着不愿起来，“娘子，我们没抗住，辜负您的期望，您罚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