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离家
第44章离家
唐氏扶着老太太，来到船边，聿儿依旧羽扇掩面，卢棋和林大娘子这回很自觉走到聿儿后面去。郑妈妈这才将她羽扇拿下来。
老太太拉着聿儿的手不肯松开，“祖母舍不得你，祖母老了，你此去怕是再也见不到了，故来送送你。”
老太太眼角满是泪花，她以前本就不太喜爱聿儿，只是不知道这几个月对聿儿就是莫名的喜欢和疼爱，“到了东京一定要给家里来信报平安，知道没有。”
人呐，就是这样，只有在离别时才会特别脆弱，她也舍不得，只是她不管如何都要离家了，她不想她们担心，“祖母，聿儿知道了。”
唐氏也红了眼圈，稍微抱了抱她，“都怪我，不能将你留在身边。你长大了，留不住了，有自己的路要走。”
聿儿露着标准的微笑，“母亲，女儿会好好的，如今嫁得顶天立地好郎君，母亲要为女儿高兴才对。”
唐氏撇过脸，这句明明是安慰的话她却听得那么刺心。
阿栋千言万语也说不出来什么话，只吐出了，“姐姐。”这两个字。
聿儿嘴角还是笑着。
老太太依然不肯放，徐保浅笑着分开老太太和唐氏，“好了，好了，孩子该走了，不要误了吉时。”
老太太一下子没忍住流下泪来，上前来死死捉着聿儿双臂，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聿儿看到老太太、唐氏如此，顿时眼眶红红的，但还是微笑道，“大姐姐就在东京，聿儿去也不会一个人，到时候聿儿常去看凡哥儿，多好！粉嘟嘟的，当初祖母还说想再看看肉团团的凡哥儿，聿儿到东京一定替祖母去看看，到时候描了画像寄回来。”
老太太不语，侧着脸。
唐氏也擦擦眼泪，“是啊，还有文儿，你啊，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记得往家里来信，多去你大姐姐那里，想家了就回来，郑妈妈是你祖母身边的，见多看多，郑妈妈一定照顾好你。”
“你母亲说得对，常常往家里来信才是，不要报喜不报忧。”老太太与卢棋又说道，“姑爷，你可要照顾好她，不然老婆子就算爬去东京也要打你。”
卢棋站在她身后揖手，但态度还是冷冷的，“是。”
阿栋也擦了擦眼泪，走到卢棋身边揖手做礼，“二姐夫，我姐姐就交给你了。”说着竟然还哽咽起来，他今日装的男子气概什么都没有了，“你，你可一定要照顾好她。”
卢棋内心触动一根弦，眼睛瞟到聿儿身上，她家这个小弟弟是有多在意宠爱她才会一而再再而三要他照顾好她，但他面子上还是不为所动。
林大娘子见卢棋不动，忙上前拍着阿栋肩膀，“放心吧，我们一定照顾好你姐姐。”
阿栋点点头，才退回唐氏身边，挽着唐氏胳膊拭泪。
老太太松手，背对着她，摆摆手，“走吧，走吧。”
聿儿微笑着后退一步，目光落在码头边上一个茶棚里，马学究戴着长帷帽站在栏杆边，沈妈妈早已泪目。
她双手将裙摆散开，跪在地上，张开双手缓缓平收到胸前，磕头拜了三拜。
这是个大礼，南梁朝女子规格最高的礼仪，不止拜给老太太、唐氏，还有拜给送她的学究。
卢棋在旁边看着，也明白远离家乡是怎么样的一种情感，此时见聿儿家人如此舍不得她，内心的厌恶少了一分。
林大娘子和卢棋拜别登船，聿儿随即由唐源领着登船而去，徐家的人直到船只开远才一步三回头往回走。
开船没多久，聿儿放下团扇，叫素魄卸了钗环头冠，换上平日的衣裙，反正是在自家船上，郑妈妈看管打点一切。
聿儿走到船头望着泉州的方向，吹着冷风，她的目光注视着泉州的方向，与自己的家乡渐行渐远，不禁有些泪目，此去经年，不知何时才能回到这个承载着前半生喜怒哀乐的桃源。
郑妈妈拿了一件厚披风给她披上。
“姑娘莫不是想家了。”
聿儿没有答话，过了一会儿，摇头道，“有些感慨罢了。”
郑妈妈把目光转向后面。
素魄、清光两个丫头就站在不远处，朝着她挤眉弄眼，郑妈妈领会，又转向聿儿安慰道，“总有这么一次，坦然就好，听说卢家的人都不错，姑娘过去后一定可以过得很好。”
郑妈妈是老太太身边婆子，对聿儿也不是很了解，但作为管事婆子她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主子一言一行，教会她为人妻为人妇。
聿儿眉开眼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乐，不过她见过卢棋之后确实有些期待成亲，“郑妈妈，我见到他只觉得他身上有一股浩然之气，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横竖都是您夫君，日后慢慢了解就知道了。”
“也是，父亲选了他家想必不会差。”聿儿眼里已经有了不同风景。
夕阳斜照，江面不远处浮荡几叶晚舟，小巧轻快，她脚下大船行过，漂荡起浅波引得它们四下摇晃，船上的人投来惊喜羡慕的目光，大船行过才匆匆划船归家，岸上总有几个小孩指着大船又蹦又跳。
唐源来到船头，见她已经摘下花钿，完美无暇的脸蛋都使他内心自豪感油然而生，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
“仲弈亲自来迎亲，对你对我们家对这桩回事都是极大的脸面，日后一定不会饿着你，不用想太多。”
聿儿本就没有想太多，笑道，“顺其自然吧，哥哥与他相交，我相信他是个好人。”
唐源向聿儿挑了挑眉，聿儿明白，也就不说话，未来可期。
每日晚间，船一靠岸，唐源总是迫不及待跑到卢家的船上，她也从唐源嘴里听说了卢棋晕船的事情，倒是觉得好笑。
郑妈妈这些日子以来跟她好好讲了成婚的事情，聿儿最初还是不解，随着郑妈妈举得例子越来越多，她也逐渐明白，一一记在心里。
郑妈妈见聿儿性子好学，想着聿儿长了张明媚可爱脸，性子能软能硬，有盘算，将来再怎么样姑爷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还有一日就能到东京，卢家的人都没有来见过她，晚上停泊在一处避风处，她才洗漱完毕将要将要躺下，卢家的人倒是来了。
明菊挪着脚步在门口说道，“卢家主母来了，快到船下。”
聿儿奇怪，怎么这个时候来？
“可有说什么？”素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