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第203章
第203章第203章
俞慎思将念念和白清晏*送回白府后,离开时让车夫绕了个道,从陈堤的府门前经过。此时天已黑雪已停,陈府门前停着一辆马车和一顶轿子,侧门敞开着,门旁有数名仆从在避风的地方搭话。
俞慎思打量一番,然后方拉上车窗缝隙。
回到俞宅后他去见俞纶和卢氏,二老坐在堂中商量什么,一旁小桌边孙子孙女在玩。小久现在很有哥哥的样子,翻着当年他看的那些寓言小故事书,很耐心地指着书上的图画给珏儿讲故事。
珏儿的小嘴一直问个不停,一来一回,兄妹俩倒是聊起来。
俞纶见俞慎思过来,将桌子上的纸张递给他,“这是我与你娘过几日去白家准备的礼单,你瞧瞧可有什么要添的。”
俞慎思笑着接过去,所有的规格都是参照当年俞慎言的准备。
卢氏道:“如今家中的境况比前几年好许多,娘的意思是多添一些,这些的确是有些少了。”说着又朝俞纶望一眼,有难言之隐。
俞慎思瞧出二老的意思,当年全家刚入京,手里的钱财有限,置办了此处宅子后手里不宽裕,为俞慎言娶亲虽然几乎拿出了全部,但是并不多。如今家里富裕些,若是按照当年俞慎言娶妻的标准反而显得他们俞家没有诚意。可是若添了些又怕赵宁儿心里不舒服。况且俞慎言是长子,赵家门第又高出白家,按礼制也该是高出他这个弟弟的。
虽说情况不同,长辈也怕兄弟和妯娌间悬殊闹出矛盾来。这种事俞慎思也不能张口向父母要,说道:“爹娘准备这些已经够了,其他的孩儿自己来添,孩儿如今为官,不是白身,娶亲不能全靠爹娘出。”
二老相视一眼,似乎对这样的结果还是不怎么太满意。
次日,卢氏便叫赵宁儿过去,说当年她嫁进门亏待了她,补给她一份礼。赵宁儿当即便明白了卢氏的意思,忙推辞,直言她不缺这些,而且当年俞慎言娶她已经拿出俞家能够给到的最好的,她很知足。
婆媳二人推来推去,最后赵宁儿为免失礼,不便强拒长辈所赠,便收下了。事后她同俞慎言说此事,俞慎言笑着劝她:“娘给你的你收着就是,否则娘心里头不安呢,你就当哄娘开心了!”
赵宁儿想了想,看了眼一旁玩耍的女儿,便笑着应下。
俞慎言又道:“年底衙署的公务有些忙,大姐和姐夫又不在,家里面我和小思顾不过来之处,你多帮爹娘一些。”
赵宁儿帮他整理书案,玩笑道:“这话还需你交代,让外人听去,倒是认为我这个儿媳不孝了呢!”
俞慎言忙哄道:“为夫失言,为夫知晓你不喜管家中事务,怕你烦心。”
“总要分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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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慎言与赵宁儿夫妻二人在房中闲谈,另一个院子俞慎思的书房中,墨池从太平县回来回禀查到的情况。
马爷是太平县下辖车旺乡的一个乡绅地主,祖上在前朝时做过不大不小的京官,但是后辈一代不如一代,到了马爷这一辈,就马爷一人年近四旬考了个秀才功名,又不懂经营,一家人全靠祖上留下的家业过活。
这次清田纳税之策推行,马家隐藏的田地全被查出来登记造册,马家因为此和官府闹了许久,春征秋征皆未交。上一任太平县知县便是因为这些乡绅闹得太大压不住闹出人命才被罢黜。马爷因为新策对高明进恨之入骨,不知从哪里听说高晔兄妹在城郊的庄子上,就派人去报复泄愤。
高晔兄妹这几个月在庄子上,管事对他们还算照顾,见他们细皮嫩肉只让他们做简单的活计,脏累粗重的活都没让他们沾手。高晔中间有一个多月经常离开庄子,去做什么庄子上的人并不知。
俞慎思听完眉头微皱,脸色也沉了沉。
盛天府下面的一个小乡绅就敢这么闹,其他地方上不知又怎么闹。上一任知县被罢黜,这一任知县闻庆松不知道能不能摆平。从上次见到闻庆松的性情脾气看,还真让他有些怀疑。闻雷也常说自己父亲是个不思进取的芝麻小官,只要不被罢官,他能安逸地混到退休。不知道吏部怎么想到将他从善州调到太平县的。
俞慎思暂时不想太平县新策之事,只想高晔兄妹的遭遇。他未想到这些士绅对高明进的痛恨已经达到这个地步,高明进已死,高家已经流放,他们还要对两个孩子下手,甚至用此下三滥的手段。若是因为高明进其他罪名而使他们兄妹惨遭厄运,怪高明进,若是因为新策,便是马家之罪。
兄妹二人的身份连庄子上的人都不知道,马爷竟然能够知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陈堤?
俞慎思沉思片刻,让墨池去沈宅那边知会一声段池,查一下有哪些人知晓高家兄妹去庄子。次日,他让俞风去太平县详细打听那边新策推行之事,特别查一下车旺乡马家。
再日,俞风还没有回来,白家别院那边传来消息,高昕醒了,小姑娘一句话也不说,拖着病一直守在高晔的床榻边。高晔昏迷不醒,汤药都喂不进去,几个大夫都说可能活不成了。
俞慎思暗暗叹了声,那日女医说他的情况,他已猜到高晔活下来的希望不大,他还是让人从城中请两个好点的大夫过去瞧瞧。
俞慎言听闻这几日幼弟常派人出门,只当幼弟是忙着自己婚事,直到幼弟这日散值回来询问他陈堤和高明进的关系,他猜到这几日是忙公事。
他在京的几年在翰林院常听同僚提到陈堤参高明进,但都是些鸡毛蒜皮小事,全被高明进一一驳斥。
“他就从没有参过高大人受贿贪污,或者滥用职权之类?”俞慎思这几日细细回忆在御前当差时陈堤参高明进的奏本,以及这一年多参高明进,几乎没有与此相关。
景和十二年到十四年朝廷租用民间之用,他都参与其中,不可能不知道高明进贪污受贿。最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高明进的认罪书中提到这几年的事,却未有涉及陈堤。
俞慎言听他这么问,也意识到那几年,陈堤参高明进的奏本虽然不断,但都是不痛不痒之事,且不说最后都被高明进驳回,就算不被驳回对高明进也没有太大的损害,最多不过是罚俸几个月罢了。
若是说陈堤这个御史不称职,但是他弹劾其他官员,京官和地方皆有,却都是证据确凿,所言属实,似乎只在高明进这里碰壁,显得他是泄愤。
因为高明进隐藏太深?
俞慎言心中否定这个答案,如此景和十二年到十四年的事解释不过去。
他沉思片刻,脑海中有个大胆的猜想,转头看向幼弟。
俞慎思从俞慎言的眼中看出他懂自己的推测。
“陈堤是高大人的同谋,高大人一直用这颗与他针锋相对的明面棋子在掩藏自己。”俞慎言道。
俞慎思略略沉思,点头道:“很大可能如此。陈堤之子当年虽然因为高大人被贬,但是在地方上却没几年就升迁。”若高明进真的想对付陈堤和他的儿子,当时郭季山身为次辅,他们想要打压陈堤之子仕途,也就几句话的事,陈堤之子不可能升迁那么快。
如此便能解释得通。
“高晔提到陈堤总不至于只是告诉我这个消息。”这是高明进的秘密,也是他们兄妹的护身符,不可能同他说这些。从现在看来,也不像是陈堤怕事情败露,想要灭口。
俞慎思想不明白,拍了下额头,踱两步在一旁椅子上坐下。
俞慎言也不解,他走过去拍了下幼弟肩头,在身边坐下,笑道:“别费神这事了,郭高之事已经过去,陈堤这边也不会算什么大事。明日要去白家,你好好养养精神,别这副愁苦憔悴面容。”
俞慎思抹了把自己的脸,这几日的确公务和私事较多,有些疲累。他笑问:“脸色很难看?”
俞慎言打量两眼,笑着点头,“不佳。”
俞慎思又反复摸了几把脸,然后叫来小厮吩咐:“准备热水,我要沐浴,还有安神汤。”小厮领命刚要退下,他又叫住吩咐,“到大爷的院子问赵夫人讨要一些养颜茶。”
嗯?小厮顿了下,擡头诧异地看着俞慎思,以为自己听岔了,朝旁边俞慎言望去想确认下是养颜茶,不是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