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算单
结算单
顾遥匆匆走进急诊室，被一旁的护士拉住手臂：“顾医生，你今天好像休班吧，怎么突然过来了？”
顾遥没穿白大褂，向急诊室里的人看去：“里头那个是我同学。”
急诊的医生正在处理商圻手臂右侧的伤口，禾念站在一边眉头紧锁。还好车速不快，商圻被撞到地上以后只有手臂和手腕伤到了。手臂的情况好一点，和粗糙的地面摩擦造成了小面积的青痕和红痕，但手腕磨破的地方还在流血。
禾念看着医生给他的伤口消毒，轻轻握住了商圻另一只手。
商圻神色平静，坐在椅子上转头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医生挑了挑眉。商圻从进来开始，只要他的镊子一碰到他的伤口他就开始嘶气，不是说好疼就是说难受，还不如来急诊处理小伤口的小朋友能忍痛，明明没有骨折也没有其他伤口，看起来有点矫情。
禾念看着医生拿镊子将消毒棉花擦到他手腕的伤口上，眉头微微一皱，试探着开口：“大夫，要不要稍微轻一点点，我看他这伤口挺深的。”
“……”
男医生平静地擡起头：“你把他自己扔这儿，别出现在这屋里他就没那么多毛病了。”
禾念抿抿唇，擡手摸着商圻的脸颊低头：“还痛啊？”
商圻没说话，侧头倚在禾念怀里，轻轻点了点头。男医生瞥了一眼商圻的德行，实在没眼看，迅速处理完他的伤口后摘下手套转头在电脑上打字：“手腕这几天别沾水，别吃海鲜，注意清淡饮食。”
“好，谢谢您了大夫。”
禾念看向他包扎好的手腕，低头对上他的眼睛，轻声安抚道：“我们先回去，回去就不疼了。”
顾遥在一边看着商圻埋头到禾念怀里，静静地翻了个白眼。本来看到那辆车过来，她还以为商圻要小命不保了，还好车速慢再加上这条路上当时没有其他的车，商圻就是摔了个屁股墩，当时自己就站起来了。结果一看到禾念就开始这里痛那里痛，尤其是在救护车上还握着禾念的手说好痛，顾遥都无语到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禾念会心疼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
“差不多得了啊商圻，全身上下检查都做了一遍，就手腕磕得有点严重，”顾遥将装着ct片子的袋子塞到他另一只手里，“回去少沾水，工作的时候少用手腕，没几天就好了。”
商圻眯了眯眼，高大的身体压在禾念身上，声音贴近她的耳畔：“念念，你看她。”
“好了，遥遥，”禾念戳她一下，“看在商圻这么惨的份上，别挤兑他了。”
顾遥才懒得说商圻这幅样子，拎着包和他们一起向外走去：“行嘞，算我说多了。我和你们一起先去趟工厂吧，不是还要去买鸡吗？”
有顾遥在，行动就方便了许多。顾遥在前面开车，禾念在后座扶着商圻。
卖鸡的农户在郊区的长山附近住，离禾念家的工厂距离不远。环山公路修得十分平整，道路两旁青山蜿蜒，水库上方被一层薄薄的雾气笼罩。顾遥看了一眼后视镜，商圻正趴在禾念肩头抱着她，一幅柔弱可欺的样子。察觉到顾遥看他的目光，他微微挑眉，侧头贴向禾念的脸：“念念，好冷。”
“……给你开会儿空调？”顾遥啧了一声提起车速，“知道的是您手伤着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大病初愈呢。”
禾念把他抱紧了一点，整个身体都被他圈到怀里压着。她掀起自己的风衣盖到他身上，双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现在是不是好点了？”
顾遥将车停稳，禾自山已经提前转过账，所以她们直接上门拿鸡就可以。她站在院子里看着农户一把抓起一只在溜达的母鸡装进大口袋里，上前将鸡接过来，利索地擡着鸡装到了后备箱里。
“这只鸡够重的啊，正好让受伤的病人大补一下，”顾遥拍了拍身上被口袋蹭上的灰尘，发动了车子，“念念，你用手机导个航，我好久没去你家厂子了，忘了路怎么走。”
禾念将搜好导航的手机递给她。
顾遥开车快，没十几分钟就将车开到了厂房外面。吴茜正在门口拔地里的萝卜，见驾驶室内的人不是禾念，走近几步看了看。顾遥轻快地下车，向外招了招手：“阿姨，是我，顾遥。”
吴茜本来还没看清是谁，但听见熟悉的声音，不禁眼前一亮：“遥遥，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你看，阿姨也没去买菜做饭，你晚上留这里吃点，阿姨要炖鸡汤。”
“我和念念就是去拿鸡的，顺便把病人送回来。”顾遥从后备箱里把鸡拿出来，顺手打开了后座的门。
“病人，什么病人啊？”
吴茜接过大口袋，向车里看去。
禾念握着商圻的手下车，冲着吴茜笑笑：“妈，商圻今下午出了个小车祸，我就把他顺路带过来了。今晚让他在我们这里吃饭吧，他现在还特别不舒服，说头晕，想躺一会儿，让他先到我那屋里躺着。”
“车祸？”
吴茜吓了一跳，再看商圻那个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样子，也顾不上自己禁止对方再和闺女谈恋爱的事情，皱着眉头将禾念想里拉了拉：“怎么回事？严重吗？伤着哪儿了？司机跑了没？”
顾遥马上接话：“伤了手臂，得养两天。”
吴茜向他的手腕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他手腕上包好的纱布。她犹豫了一秒，没忘自己的立场，语气又冷了冷：“先进来吧。”
禾念的房间就是她的办公室，一张小床并不宽敞。她带着商圻坐到床上，低头看了看他的手。
“晚上喝鸡汤，喝完再走，”她擡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这几天多穿一点，别再感冒了。免疫力低的时候容易感冒，现在还冷吗？”
这样温暖的关怀似乎让眼前的人受宠若惊，他安静地看着她，又摇摇头，张开手臂抱住她：“不冷了。念念，你今晚也陪我吗？”
“嗯，我和我妈说了，先去你那里住一段时间，”禾念拥抱回去，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所以你压力别那么大，网上的事早晚会解决。”
“嗯。”
“我去厨房看看我妈，你在这里坐一会儿。”
商圻看着她走出去的背影，直到确认她完全出门后才拿起自己的手机。他看了一眼公关群的消息，sherly和其他同事正在密切关注舆情。他返回去，微信列表里的黑色头像蹦出来，聊天记录里几个文件顺序排列，随后对方发来了一个结算单。
已发评论数和已发信息数对应着标好的价格，机器号和人工号的价格标得清清楚楚。轰炸信息和负面评论的价格并不一致，前者有专门的软件运行，成本不高，而后者都是人工号，价格要高一些。
他扫一眼结算单，输入转账密码，将钱转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