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七章与烛九阴的谈话

宋丘一夜无眠，并不是因为睡不着，而是脑子里乱糟糟的，装满了乱七八糟的事情，说实话，宋丘貌似已经很久都没有遭遇过这样程度的危机了，本以为在正式成为阎罗之后，所需要面对的唯一威胁基本上就只有地藏王一人，然而现在摆在眼前的只是一只堕落神兽而已，却依旧可以让宋丘焦头烂额到这种程度。继续这样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宋丘自己也说不准，只知道无论如何这场仗自己恐怕都没有输的资本，因为摆在自己眼前的基本上就只有这一条路而已，无论是生是死，自己都需要面对最原始的威胁。

而且宋丘现在背负的还不仅仅是自己一个人的意志，除了自己的同伴们之外，还包括了那些这危机四伏的年代仍旧艰难的生存着的普通人，尽管只是凡人而已，但他们现在依旧有了觉醒的象征，假以时日，这团火苗就能成长为文明的烈焰，给这个荒芜的世界带去无尽的可能性。

哪怕这里只是和自己完全无关的异世界，宋丘也不能坐视这样的可能性在自己手里被掐断。

也正是在这样的深夜之中，烛九阴的身形再度显现了出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宋丘的幻觉，总觉得烛九阴的身形貌似庞大了许多，这让宋丘不觉有些担心起来。

“别误会，毕竟大战将近，我也要做好准备，不过这个世界还真是和洪荒相似，虽然扭曲过后也只剩下了这副畸形的外壳，但是我依旧觉得这里是很适合我生长的土壤。”烛九阴轻声笑道，丝毫不回避这个问题，“而且比起关心那些人，我想你更应该关心自己的事情，打算直面英招的话，失去了力量已经系统的你，还能做到什么程度呢？”

宋丘缓缓坐了起来，一方面看着外面的夜幕，一方面轻轻摇了摇头：“我之所以有这样的信心当然是因为你的存在，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可能坐视我自取灭亡，虽然仍旧不能确定你的意图，但是我至少可以确定在这样的危机之中，我是可以相信你的，没错吧？”

“你的信任当然让我感动，但是另一方面吗，我仍旧需要告诫你，如果认为我能完全在和英招的战斗之中取得胜利的话，你可能就大错特错了。”

“不会是没自信吧，你可以的，你的力量已经足够大了。”

“不是自信的问题，而是事实的问题。”烛九阴的幻象缓缓摇晃着，“英招本来就属于上古神兽，哪怕是被贬黜流放并且堕落到如此程度，他的神性或者说神核也是不会有丝毫的削减的，而且在这个扭曲了的异世界之中，他几乎是垄断了所有远古神明发展的可能性，真正的洪荒时代，巨大的凶兽和神兽乃至于那些萌芽阶段的原始神明才是这片大地上的主宰，但是现在，很明显你可以看到这里的主宰者只有一人，那就是英招，其他的神明早就因为他的影响而间接被扼杀在了萌芽阶段，换句话说，你们要对抗的不仅仅是英招而已，还有这个世界上所有被他凝聚起来的灵气和神性，哪怕这里只是一个碎片化的异世界，哪怕之前在本世界的英招仍旧只是一个堕落的神兽，可以被你的系统完克的存在，你也不能轻易小看他。”

宋丘轻轻叹了口气：“这并非是我小看他的问题，事实上，英招本身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敌人，而我在这里所准备的一切也都是为了直面他而已，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吧，让我相信人类的可能性，既然乌隽的人们都怀揣着这样无限的可能性，那么为什么你就不相信我呢？”

“很简单，宋丘。”烛九阴貌似发出了一阵笑声，“到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是人类吗？”

宋丘蓦然沉默了下去，这才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关心着的问题，身为阎罗，掌管一方地府，主宰者万千亡灵，纵使这样，自己还能称自己为所谓的人类吗？

“看吧，连你自己都没搞清楚这个问题。”烛九阴接着笑道，“人类的可能性也只是一句空话而已，具体而言，放在现实世界之中来讲，那是汇聚了无数人的心血和智慧，加上漫长的拼搏，以及命运力和运气的交织产物，经历了历史的打磨和岁月的考证之后才能成就的奇迹，正是这样的奇迹成就了你们人类，但是别忘了，这个世界只是区区一个异世界的碎片而已，我在这里看不到洪荒巨神们的影子，看不到漫天神兽的绝景，只能看到荒芜的雾气之中，矗立着一个堕落的凶兽，主宰着这个世界的一切，而这里的人们则空有超前的文明，却并没有那样的觉悟，正是这样的畸形发展极有可能掐断这种可能性，你认为这是文明的火苗，但是我要告诉你，这很有可能只是残骸而已，最后一点余火仍旧在奋力燃烧，但也极其容易熄灭，而到了那个时候，等待着你的结果，可能就是和这里一起覆灭而已。”

宋丘紧紧聆听着烛九阴的话语，事实上他的话自己很明白，然而宋丘还是转头轻声问道：“所以你也在矛盾之中吗？之前你还告诉我要相信他们的可能性。”

“那是因为我们只有这个方法而已，宋丘。”烛九阴的语气不知不觉之中凝重了起来，“我当然愿意和你一起见证最后的时刻，我想你也不至于倒在这里，但是，万事万物皆有可能，而到时候，我需要见证的，恐怕就就是你的末路了。”

“不会的。”宋丘下意识的说道，继续看向了窗外的夜幕。

“至少现在还不会。”

直到天亮为止，宋丘也没有真正睡着，而现在看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阴郁天空，宋丘也深呼吸了一下，吸进去一大口冷气，推开房门，转而走了出去。

乌隽的人们已经开始了新的一天，而现在，等待着宋丘的是最后的一段准备时间，诚如烛九阴所言，计划什么的已经毫无用处，宋丘现在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的可能性，选择相信自己的可能性。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