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第39章
第三十九章第39章◎他已经可以保护她了◎
在郡守府又照顾了裴昭三天后,沈霜鹤回到了青竹书院,她不能再不回去了,青竹书院只有她一个夫子,这几天她不在的时候,都是女弟子罗棋授课,但是罗棋学识有限,讲的没有她好,所以沈霜鹤匆匆回了青竹书院,回去之前,她叮嘱裴昭一定要好好养伤,等伤好了,她再来看他。
裴昭是满口答应,但是在床上躺了数天后,他又忍不住了。
当谢琅看到强撑着下床的裴昭时,他眉头一皱:“殿下,你伤还没好,下床走动做什么?”
裴昭嘴硬:“谁说本王没好,本王好了。”
只是他一边说着,一边又咳嗽起来,咳嗽的时候,牵动伤口,疼的他又是倒吸一口冷气,谢琅无奈:“殿下,您还是躺着好好养伤吧。”
裴昭道:“本王已经躺了十天了,躺不下去了,而且本王年轻力壮,这点小伤,算什么?”
他说罢,便披上衣衫,谢琅问:“殿下这是要去哪?”
“去青竹书院啊。”
谢琅瞠目结舌,裴昭这还受着重伤呢,就要去青竹书院?他不由道:“不妥吧。”
“妥。”裴昭不由他分辩:“而且沈姐姐说了,本王可以随时去看她。”
“这……”
“快备马车,休要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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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琅经不住裴昭的威逼利诱,还是将他送去了青竹书院,裴昭刚踏进书院的时候,就听到了琅琅读书声,他没有打断沈霜鹤的授课,而是悄悄站在外面,透过窗子,看着书院里面的沈霜鹤。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授课时的沈霜鹤,沈霜鹤在贵为皇后的时候,她虽然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赢得了大部分后宫之人的尊重,但是所有人也都心知肚明,沈霜鹤的所有地位、所有权力都是来自裴淮之,一旦裴淮之对她弃如敝履,她马上就会什么都不是,她虽然美丽,但却是一朵只能依附裴淮之生存的富贵花。
但是此时此刻,沈霜鹤站在弟子们面前,拿着书籍,侃侃而谈,脸上是裴昭从未见过的神采熠熠,这青竹书院是她的心血,没有男人,她也能过得很好,也能受人尊重,也能替木春这样的女孩子撑起一片天。
在这里,她是沈霜鹤,不是谁的皇后,不是谁的妻子,更不是谁的女人。
裴昭都看痴了,他站在窗前,呆呆的望着沈霜鹤,这样的沈霜鹤,这样有自我价值的沈霜鹤,让他完全无法移开眼睛。
最后还是坐在窗边的木春发现了他,她刚要惊叫,裴昭就嘘了声,木春看看沈霜鹤,又看看裴昭,一时之间犯了难,又想告诉夫子,又不敢告诉,裴昭心知马上就会被发现,于是小声道:“不要告状,本王马上走。”
说罢,他就忙不迭离开,但是离了授课的地方,他又舍不得离开青竹书院,毕竟这次一走,不知道又要几日后才能来这里了。
正当他拖着病体在书院外面徘徊的时候,天公不作美,又下起了蒙蒙细雨,雨并不大,像银丝一样从竹树下飘落,裴昭看着书院,正准备继续等的时候,忽然读书声停住了,只见沈霜鹤身穿素色衣衫,撑着一把蓝色油纸伞,匆匆而来。
飘落的雨丝似乎给沈霜鹤身上笼罩上了一层轻纱,透过雨雾,只见她楚腰蛴领,身姿绰约,如青竹芝兰,裴昭还未回过神来,只见油纸伞为他挡去雨雾,沈霜鹤神情有些责怪:“你伤还没好,跑来做什么?”
裴昭讷讷:“我都让木春别告状,这小丫头……”
“你还怪木春?”沈霜鹤哭笑不得:“走,先去我房间歇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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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鹤顾虑裴昭身上的伤,她见裴昭脚步虚浮,眉头也紧皱着,想必是伤口还在疼,她又是生气又是无奈,但是见裴昭这样,又不忍心骂他,于是伸手,搀扶住他臂弯:“我扶你走。”
裴昭怔了怔,目光也不由移向沈霜鹤扶住他臂弯的手,沈霜鹤的手很好看,指如柔荑,纤细洁白,她手心温暖,他从被雨水淋湿的薄薄衣衫,都能感觉到她的柔软掌心,裴昭一时之间,心脏顿时狂跳起来,耳根子也都发红了,偏偏沈霜鹤也发现他的异样:“昭儿,你脸怎么这么红?莫非是染了风寒?”
“没有……没有……”裴昭为了缓解尴尬,他夺过沈霜鹤手中的伞:“这伞,我来打。”
“但是你受伤了……”
“打伞没有事的。”裴昭道:“而且,我比沈姐姐高,打起来容易些。”
沈霜鹤抬头望着他比自己高上两个头的肩膀,她温婉一笑:“是啊,昭儿已经长这么高了。”
“嗯……”裴昭很想说,他长高了,也长大了,他已经可以保护她了,但是他还是将这句话咽下去了,只是讷讷道:“是比四年前高了。”
沈霜鹤扶着他臂弯,接道:“但是还是和四年前一样胡闹,受了伤也让人不省心。”裴昭不敢反驳,只好低着头,任由沈霜鹤将他搀扶到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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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霜鹤的房间虽然简陋,但布置的十分雅致,房间中燃着沈霜鹤最喜欢的熏香,闻之让人心旷神怡,裴昭坐下后,他好奇打量着四周,桌子花瓶里插着几支白色兰花,案几上放着一把丝桐七弦琴,七弦琴也擦的干干净净,沈霜鹤就是这般,无论富贵贫穷,都能将日子过的如诗书一般风雅。
沈霜鹤取出一个帕子,她对裴昭道:“昭儿,你头发湿了,我给你擦擦头发。”
裴昭摸了摸头发,果然被春雨打湿了:“这点雨,不碍事的。”
“等你着了风寒,就碍事了。”
裴昭拗不过她,于是取下束发的发簪,头发顿时披散下来,他面前是一面铜镜,他可以从铜镜中看到沈霜鹤站在他身后,细细为他擦着头发,她离他离的很近,他都能闻到她身上的幽幽清香,擦头发的时候,间或她的手指还会碰到他的脖颈,碰到他的耳朵,裴昭顿时又是心如擂鼓,一时之间都忘了说话,沈霜鹤抬眼,看着铜镜里的裴昭,裴昭的确长大了,相比四年前,他容颜更加俊美,五官如雕刻一般棱角分明,因为重伤,他脸色略显苍白,但反而给他增添了一分病态美,沈霜鹤不由感叹:“昭儿,你如今已经长得这般好看了。”
裴昭脸又腾的红了,他因为沈霜鹤这句夸赞,心中很是高兴:“真的么?”
“真的。”沈霜鹤道:“不知这天下哪位女子这么有福气,能嫁给我们昭儿。”
她说完这句话,裴昭的心情一下突然从天上掉到了地下,他不由道:“我这辈子都不想成亲的。”
沈霜鹤愣了愣,但她以为裴昭是因为四年前叶掩翠退婚的事心中不快,毕竟叶家落井下石,趁着裴昭落难就悔婚,这件事定然让裴昭耿耿于怀,不过还好裴昭如今年少,等他再大些,或许就会忘记叶掩翠的事了。
沈霜鹤于是转移话题:“你身上衣衫也湿了,我这没有男子的衣衫,但是苏荷的马车里有她哥哥的衣衫,我让苏家仆人拿了,给你换上。”
“嗯……”
“我出来许久,要回去授课了,你就在这好好休息。”
“嗯……”
裴昭看到镜中沈霜鹤莞尔一笑:“等我授课回来,再来寻你。”
她笑靥如花,美不胜收,裴昭望着她镜中容颜,痴痴轻声说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