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三千年

梦龙棍经是醉红尘用神念一笔一画独创而出，融合他对棍道的理解和上千部殿堂级功法，当时他认定不如荒尊传下的仙法阴阳造化诀。经历过在别人的操盘下成为天下无敌的神尊、为他人做了嫁衣、众叛亲离而沉沦人世间……到如今再看自己由心血凝成的产物，好像从一无所有中找到了唯一的价值，他笃定它也将成为重回巅峰甚至再进一步的最大倚仗。

跟少年接触久了，醉红尘知晓了他名叫纪川，这里属于器域北界飞鹰皇朝管辖的范围，人人尚武而器之一道鼎盛异常，其中又以剑道最为中兴。不过，他打算先瞒住自己的真实身份，便报了个沈尘的假名字给他。

环山跑十公里，扎马步三个时辰、举石一千下、蛙跳几百次来回、拉韧带一两个时辰等各种基础体能，最后才枯燥地练着棍，从开手腕、螺旋花等棍招，到从易到难的各种身法……

纪川接受着最严格的念龙式魔鬼训练，醉红尘却躺在树荫下看他挥汗如雨，不时训斥几句，再饮上几口劣质的高粱土酒，显得惬意无比。

待到夕阳西下，纪川才结束一天的棍道修行，但醉红尘不会让他停止思考，一边往回走，一边问他的感悟和见解。

他们住在一座破庙，食物的钱由纪川出，醉红尘担忧前期他身子扛不住，于是亲自步行去镇上买酒买菜，但做饭炒菜这项本事纪川可比醉红尘在行。

师徒二人吃过晚饭，在杂草丛生的庭院中乘凉。

每当夜幕降临，纪川总是格外兴奋向醉红尘问东问西，后者也很和气，把大多数凡人一辈子或许都未曾听说的事物和讲究、几千年行走九域所见所闻、修行一道各个境界的不同风光都不甚吝啬地讲出。纪川听得异常认真，立志要成为一名无拘无束的强者，喝最刚烈的酒，观最壮观的景色，找最迷人的道侣。

醉红尘白天负责教授纪川棍法，晚上扩充他的见识和雄心，一晃便过了三年。

纪川天赋不错还肯用功，现在已有超凡巅峰的修为，棍道初见小成，而且常常能举一反三，绝对称得上进步飞快、未来可期。

这天，醉红尘叫纪川打一套自创的棍技来检验训练的成效，后者爽朗应下，当即就在一片草地上风风火火地控棍而动。时而静若处子，时而动若脱兔，棍声大作，风卷云散，身影如雷似电，行云流水，却太过拘泥于招式，未能行气御器。

收功卡好棍链，落在醉红尘面前，纪川有点紧张等候着老者的点评。

“不错，三点劈别劈成了斜劈，再打得更有气势点！”

“沈老，我总感觉棍不受我掌控，这是基础不够扎实吗？”

醉红尘抿两口酒，站起身来伸了个舒坦的懒腰，登时指明要害，“人器合一，首先要尝试着理解器的想法，再运气行棍、随心所欲，方可真正在器之大道上站稳。”

“可我既然能御空飞行，为何不能先动气行棍呢？”纪川疑惑不解地问。

醉红尘走过来一把夺过纪川缠好的双截棍，大喝一声，“看好啦！我只演示一遍。”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整个人的气势陡然攀升，分明半点修为没有，却给人一种面对高山海洋的巍峨浩瀚感。

这是纪川第一次目睹醉红尘的超高棍法，自当聚精会神，不愿放过一个细节，可很快他心里便只剩对念龙之主无限的敬仰。

他看见老者睁开那对如闪电般惊心的眼睛，猛地踏出一步，手一抖抛飞棍，蓄势一跳，精准抓住凌空旋转的棍。

下一刻天地灵气纷纷停滞，唯剩一根银色铁棍似小精灵地飞舞半空，那一道道艺术品精美绝伦的棍痕和意蕴无穷的棍道真韵久久不散，竟让高山流水为之歌颂起无声的妙曲。

动作本不快，可一招一式毫无章法，牵动天地大势，细看有疏远万事万物，所到之处空间同化，法则消散，一动一停都踩着最完美的节奏，直至收棍都挑不出半点瑕疵，棍和人的轨迹重合又分散，情感则早早相融。

看完这一套棍术，纪川被醉红尘手头那根棍表现出浓郁的生命力所震撼，技艺之鲜活高超更不需说，一挑一刺一劈一砸一转一舞皆成了无可替代的存在。

难道这便是人器合一的境界？还是传说中器道第三境——禁空？

呆呆接过熟悉而陌生的铁棍，纪川暗暗思忖，再看这位邋里邋遢的老者，满脸尽是狂热的崇拜。

“别想那么多，我也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你娃娃根基悟性不差，再有几年便能摸到人器合一的门槛，到时候灭个血剑门轻而易举，至于想达到我这等水平……”

醉红尘停顿了片刻，一点儿不怕打击人家就实话实说，“再练个几千年兴许可以吧！”

“恳求沈前辈收我为徒！”听到醉红尘这样说，纪川打定前者棍道至少达到了传说中的境界，旋即双腿一曲，跪地恳求道。

醉红尘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留给纪川一个孤傲的高手背影。

“沈前辈，我一定会让你同意做我师傅的！”

纪川在身后大喊大叫，斗志昂扬，醉红尘步子不停，消失在山间小道之中。

接下来的五年里，纪川修炼得更加刻苦，精力有余还不忘掏钱去镇上买最贵的桂花酒来讨好醉红尘，后者心安理得地收下酒，但一直没答应收其为徒。

在纪川一心想窥破人器合一的大关期间，醉红尘也没闲着，他用重获新生的强横神念修补着破碎的道心，一刻不停地钻研着棍道，企图体会器道第四境——化物的玄妙，可始终差点什么说不上来的东西，阻碍着他迈过最后的半步。

灵气修为对醉红尘而言，则成了唾手可得的东西，因为曾走过一次，但他不会再走别人的老路，而是自创量身定制的功法，照样缺少一个契机。

与纪川相识第十年，神尊已沉寂整整三千年。

这一天，雪花飘飘，河水结冰，纪川一鼓作气将神念融入手中的铁棍，既破了人器为一的大关，也成了名威震一方的皇者。

皇境的灵气底子加上圆满的棍道第二境，别说是对付一个普通的皇者修士，就算是打残一位根基不稳的帝境高手也绰绰有余，是以纪川告别了醉红尘，孤身前往牛角岭报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