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一章如约而至
“大忽悠，我想明白了！”“说来听听。”尽管心中早有答案，伏佑仍是饶有兴趣地盯着宋波。
“以后我就死心塌地的抱上您这个粗大腿了。”宋波笑呵呵地应道，眸子透着股与生俱来的倔强气。
伏佑只是扬了扬眉头，并不诧异宋波前后态度的天差地别，早在初次遇见宋波，他就把后者看透了，但他也不会轻易地收下宋波这位心仪的弟子。
古往今来，在他伏佑的道统里，收徒弟看天赋、也看心性，这两点，在用天眼探查宋波后，他都十分满意。
万灵之体可谓得天独厚，一人经历总总磨难、看透人性善与恶，便是锦上添花。
至于与宋波对弈一局，让他心悦诚服拜师，挺多称得上走一走流程。
原来也该到此为止，但伏佑眼中突然闪过一个未来的画面，便是又多了一个叩问本心的考验。
“你认我为师，那对他呢？”
顺着伏佑的目光，宋波看到一个白色的背影，其主人正是搅动三界风云的荒尊传人。
醉红尘对他有何意义？只是上天启示后选择跟随的对象吗？或者说已经发生转变了，如明面上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心灵的寄托？大道之上的陪伴者？
宋波陷入了沉思，一时间给不出答复，伏佑目光如炬，死盯着前者，耐心又有点小期待。
门口，随着吱呀一声，秋水父女看到了一名丰神俊貌的男子，男子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主观上他们悬着的心一下子便踏实了。
人家这样热情迎接他们，不但说明他没有忘记自己的承诺，还变相佐证他对成事有一定把握，这让二人看到了希望。
一日不见，秋水再次看到这个在她心中掀起情浪的男子，尽是有些神情恍惚。
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天生的感知力也更为敏锐，这跟她停滞不前的神魂力量一对比，不难发觉其中蹊跷。
她也是个心大的女孩子，在家人的庇护下无忧无虑长大，却从未去深思这一反常的现象背后隐藏着什么，又或许不敢相信自己是个异类，于是潜意识里她选择回避。
谁都清楚，哪些我们不敢直面的恐惧，总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困扰着我们，她岂会是个例外？
此时，她与生俱来的天赋神通又一次自行施展，好像一盏没有开关的灯亮起，带给她最直接、最真实的感受。在她眼里，醉红尘如同一棵郁郁葱葱的古树，平静地释放着岁月沉淀后的生机。
在场的两人自然不知道秋水心中所想，他们一人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坐下，一人强撑着病态的笑容，诚惶诚恐地面对着闺女口中的尊级炼丹师。
秋水之父名为秋麦，一直兢兢业业地操持着不大不小的家业，勉强在几条街里混得开，他修炼天赋中下等，年过两百却在超凡之境停滞不前。
没有帝王将相的权柄，没有富甲一方的钱财，也做不了逍遥自在的修行中人，他却依旧觉得很满足，岁月静好，有人相伴，有人牵挂，不就是平平淡淡地幸福着吗？
他料想不到，这份宁静美满的生活总归是被打破了，一切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时，一个王境的散修因看上秋水的姿色，气焰嚣张地跑来秋麦的铺子，要求秋麦把女儿许配给他，美其名曰上门女婿。
抛开那人生得丑陋不说，他还恶事做绝，在长安城是公认的“不良青年”，无数人家都嘱咐自家黄花闺女看到此人最好绕道而行，如果实在躲不过，就装疯卖傻，扰乱他的兴致。
秋麦当然平日里没少叮嘱秋水，要她小心那些色胆包天、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但好巧不巧，她在一次逛街时无意间的回眸一笑被那名散修目睹，成功将他的兽性唤醒，祸事伴随而至。
后来的经过并不新奇，还是老一套的桥段：那名不怀好意的散修上门提亲，秋麦一家疼独女在几条街都是出名的，他们肯定不会把秋水往火坑里推，于是态度坚决地拒绝这门亲事。
来访者见秋麦等人不识抬举，怒从心起，不顾长安内的律法，尽是要当众暴起杀人，好在碰巧有巡逻的卫兵经过，秋麦一家才幸免于难。
但这名被美色冲昏头脑的散修哪会就此罢休？不仅三天两头去骚扰秋水，还暗中策划谋害秋麦。
秋麦心知肚明，为人做事更加谨慎小心，以防小人奸计得逞，可终归是千密一疏，又或者是报应不爽，他的仇家趁虚而入，利用收买贴身丫鬟，将一种名为“百夜散”的奇毒投入茶水中。
“百夜散”奇在难以对症下药，故一般的炼丹师束手无策，只有接触到丹道的炼丹师才能解毒。
这也是秋麦忘年之交提到的尊级炼丹师才能救秋麦一命的原因，准确的讲是半只脚踏入帝境的炼丹师，显然要想请动这种级别的大人物，必须要付出一个堪称天价的诊疗费。
这便不难理解，为何秋水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会做满是铜臭气味的交易——租卖祖宅、又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来找上年纪轻轻的醉红尘，毕竟谁不知道炼丹术的境界越是到后期，一级的提升动辄需要花费数十年，那些出现在公众视野的高级炼丹师无一不是两鬓霜白的老人模样。
讲真说，以醉红尘现有的炼丹水准，要对付“百夜散”也绝非易事，但昨日人家连传家宝都拱手奉上，他还拍胸膛保证出手相助，再难也不能辜负他们的信任。
醉红尘下意识避开宋波两人，带着这对父女来到另一棵大槐树，于一处石桌旁坐下。
秋水贴心地从储物袋里拿出一条温暖柔软的绒巾，将它认真地叠放在冰凉的石凳上，才小心地搀扶着颤颤巍巍的秋麦坐下。
等到两位客人落座，醉红尘自然将光洁白皙的手掌放在石桌上，真诚地笑望向两人。
比起憔悴不堪、脸色惨白的秋麦沉稳地端坐着，秋水显得局促不安，她低垂着脑袋，只用茂密的乌黑的秀发示人。
“咳咳……大人见笑了，小女一向怕生。”强行止住肺部剧烈的反应，秋麦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话带着颤音，给人一种极度虚弱的感觉。
秋水俏脸浮现一团红云，不由把手挽到秋麦无力瘫软的手臂上，娇羞道：“爹……说正事吧！”
“好好好！”秋麦难得大喜，尽管笑容看起来依旧惨淡无光，带着一股阴森的死气，但他身上那种因长期被浸染在书香里的气度陡然冒了出来，“公子……”
这次他换了个称谓，语气也更加真诚。
“老夫活了两百岁，也活够了，唯一的牵挂就是秋水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丫头……”
醉红尘依旧面带微笑，不因秋麦对他医术的怀疑而动怒，那份淡然出尘的教养让对面的秋麦楞楞出神，竟是一下子止住了话头。
半响，秋麦才满意地微微点头，像是在为自己的决定赞许，“无论今日老夫能不能走出这里，昨日小女送出的那张符纸都请公子收好，还有……咳咳咳……”
一阵剧烈咳嗽过后，秋麦将那只手心带血的手掌藏在背后，另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个袋子。
醉红尘疑惑地看着秋麦手中熟悉的袋子，里面不出意外正装有一百地石。
难道免费送给我们住？顺便把闺女托付给我？
察觉到秋水掺着歉意和羞赧的眼神，醉红尘对自己的猜想更笃定了几分。
“公子聪慧过人，定然看出老夫的打算。”秋麦习惯性地摩挲着胡茬短硬的下巴，目光像是回光返照般有神地盯着醉红尘，“没错！老夫请求公子，若老夫今日遭遇不测，还请公子收下秋水，她一个人肯定难以在长安城里活下来……”
说着，秋麦双手捧起袋子，身子微挪，看样子要对醉红尘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