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长生难

“殿下，老奴深夜前来实为不妥之举，但事关霓凰公主，不得已行此下策。”一听老者提起他的妹妹——霓凰，这位名为霓长生的冷酷男子再也顾不得太子的形象，神情激动地说：“秦老言重了，长生感激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于您呢？”

秦老欣慰地摸了把胡子，轻轻地将玉符推了过去。

他是从小看着俊秀男子长大的，无论是之前争夺储君之位，还是如今争夺至尊之位，他一直满意霓长生的脾性，更明白他对其妹妹的宠爱。

几月前，公主霓凰的死讯传回长安，圣上震怒，下达圣旨，誓要将凶手绳之以法，文武百官人心惶惶，京城风云剧变，无数投机之人虎视眈眈。

然而，正好处在万国大比这个节骨眼上，更何况霓凰陨落在被遮掩天机的血色禁地中，当今皇帝再怎么宠溺这位公主，也做不到大费周章去追查真凶，只把此事交给了大理寺的一位侍郎。

皇帝尚是如此，其他人又有几人真心在意霓凰公主，不幸灾乐祸便称得上仁义了。

霓长生不一样，他和霓凰是亲兄妹，打小感情深厚，后者投身军旅时，他还多次亲临看望，所以当他听到妹妹的死讯后，不管圣上顾虑如何，他一直在打探血色禁地的消息。

别说，在他动用了多年积攒下来的香火情和关系网后，总算找到了蛛丝马迹。

信息的源头是那些从禁地侥幸逃过一劫的修士，按他们的说法，霓凰公主与渊墨、冰心月结为同盟，一同对抗四位惊艳的年轻天才——醉红尘、宋波、叶星、剑绝尘。

大战前期，霓凰一方占尽了上风，后期，醉红尘暴露荒尊传人身份，生生逆转战局，至于最后结局是怎样，他们并不知晓，彼时他们已经逃出了血色禁地。

霓长生在知晓消息后，立马拜访老祖霓海，后者是朝圣国资历最老的圣人，实力最强，也是第一个得知霓凰公主夭折的消息。

霓海明白霓长生的来意，只撇下一句“小女娃儿是死于一种邪术”，便不再多言。

结合掌握的所有信息，霓长生凭借细腻的心思，立马便判断出妹妹的死背后大有玄机，很可能罪魁祸首不是荒尊传人，而是暗域圣地翘楚渊墨。

他有此一想并不是没有理由，首先荒尊门下的仙法走的是堂堂正正的大道，其次渊墨是黑暗魔城培养出来的天才，拥有什么邪恶的魂法并不是什么意外的事。

当然，他的想法没有跟任何人讲，包括眼前的秦老，因为其中牵扯两大圣级实力的恩怨，他就算坐上了龙椅，也要好好思量一番，何况如今仅仅是个太子。

稍微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霓长生指尖轻触玉符，将一缕灵气注入其中。

随着光雾缓缓升腾，醉红尘等人的画像和相关信息悬浮在半空。

霓长生仔细地探查一番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好玉符，然后对着老者亲切地招招手，微笑地说：“秦老，赶快回屋歇息吧！明日还有一些阿猫阿狗劳烦您出手了。”

秦老微微欠身，抬起头后脸上不见半点慈祥，而是一名死神般的狰狞和恐怖，“殿下，放心，以四皇子为首的联盟请来的那些高手在老夫面前，只有被屠杀的份！”

“秦老，您可是中域公认的圣人之下第一人，他们当然掀不起浪，但下手一定要注意分寸，免得我的那些兄弟跑到父皇那里去告状。”

秦老笑着点头，再次微微欠身后，其身影与黑暗融合一体，仿佛从未来过一样。

霓长生拿起一枚铜镜，借着微弱的月光孤独地自赏着，悲伤的神情流露在英俊的面孔、好听的声音、寻常的夜色里。

“妹妹，当年你总是喜欢这样看着我，不知现在你可安好？”

“梦幻女圣出现在荒尊传人身边，看来混沌族早就有所行动，如此一来，整个万国大比到头来很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那些高高在上的圣人、神仙，怎么还会嫉妒人家得了机缘？竟还是要用如此拙劣的手段来瓜分传承，我真想见识一下荒尊传人，看他究竟是真没脑子还是另有打算。”

“天星族，天衍岛，荒绝谷地至今没有大的动作，难道真是给混沌族面子吗？还有天界五大主宰势力之一的无极宫派来的年轻俊彦应该快到界门了吧！还真是一个疯狂的时代呀！”

“妹妹，我有预感，荒尊传人还有一重更为厉害的身份……”

“保佑哥哥我吧！如果能在这个群雄逐鹿的时代乱流中占有一席之地，成为无所不能的创世神……”

说到最后，霓长生眼眶渐渐红了，转过头，突然看见窗边一片月季花瓣凋落，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长生难，还不如求今朝有酒今朝醉……”

泪眼婆娑间，霓长生一口口灌着京城最廉价的烈酒，苦涩的滋味似洪水猛兽来得凶猛，瞬间将他淹没。

紫气东来，天空泛起鱼肚白，一名身材偏瘦的男子行走在羊肠小道之上，他长相粗旷，穿得一件朴素灰色麻衣，背负黑色剑匣，其内有神剑名为“旭日”，若有说他有何出奇之处，那一定要说说他的意境。

别看他步履蹒跚，手不断地比划着，像个醉汉手舞足蹈，其实他是在练剑，正是忘我的修道境界，甚至达到了传说中的人剑不分的疯魔状态。

此人名为剑一，在器域留下赫赫凶名，修为并不高，但一手剑法连数名剑圣都赞不绝口，与剑绝尘并称“小剑神”，可见剑冢对两人期望之高。

他这次赶往长安，目的有二，其一是想跟年轻一辈中公认剑道第一人的姬无双讨教剑术；其二便是经不住师弟剑绝尘软磨硬泡，特来对一个叫醉红尘的家伙照拂一二。

不比无情公子、姬无双之类抛头露面，醉红尘的名头也是在最近才传来，因此不少人仍对他荒尊传人的身份将信将疑，剑一也是其中之一，这里面当然少不了有大势力干预整件事的发展，为争迷雾般的大道和未来不折手段。

“荒尊传人吗？实力肯定不错，师弟认可你，我可没那么轻松承认你，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吧！”

站立在一处悬崖之上，剑一拢了拢鬓角的发丝，看向天际异常幻美的晨曦，喃喃自语着。